“东西问·中外财经对话”：三次分配有哪些国际经验？

　　共同富裕是当下中国的热点话题，其中三次分配备受关注。

　　三次分配到底是啥？中国的三次分配该怎么做？能不能从其他国家学习一些经验？

　　本期“东西问·中外财经对话”邀请瑞士百达财富管理的两位专家，一起探讨全球慈善事业的发展经验与路径。

　　富人群体回馈社会

　　瑞士百达财富管理财富策划南亚洲主管韩玗珍表示，“共同富裕”的目标是建立在收入分配制度的基础上，这是由初级分配、再分配和第三次分配共同构建起来的基本制度安排。

　　“第三次分配是关于富人群体，通过慈善捐赠和企业捐赠等方式回馈社会的慈善事业。”她这样说。

　　谁应该参与三次分配？韩玗珍表示，这仍有待观察。但显然，中国现在的情况与上世纪50年代相比大不一样，可支配的财富要多得多。

　　她提到，有报告显示，中国数十年的经济增长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创造了3.4亿的中产阶级，年收入在15000美元至75000美元之间。根据2021年胡润全球富豪榜，中国拥有超过1058位亿万富翁。

　　瑞士百达财富管理慈善事业服务部主管柯睿思(Christoph Courth)直言，每个国家的情况各不相同，有各自的文化，背后的驱动力也不同。例如以色列，他们有共同追求的目标，即捍卫这个年轻国家的安全，这是驱动慈善的因素。在中东，宗教是他们发展慈善事业的重要因素。

　　“而在新兴经济体，往往有很多白手起家的第一代富人，他们想要回馈那些仍然处于贫困中的人，因为他们自己也经历过贫困，这是很有意义的。”柯睿思称，总的来说，第三次分配可以归结为三个关键领域：国家激励和支持；文化；慈善事业的基础设施。

　　他以美国为例进行分析指出，美国在大规模的、战略性的现代慈善事业方面做出的努力为人熟知。去年，美国的捐赠额超过4710亿美元，尽管没有全球统计数据，估计占到全球捐赠额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在国家政策和激励方面，美国税收是慈善的一大话题，如果他们想通过慈善捐赠获得税收减免，会有多种不同的方式。

　　在文化方面，美国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社会，追求所谓美国梦，只要努力，就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不需要向国家寻求任何支持。柯睿思称，这与欧洲或中国的情况有很大不同，这两个地方的国家主体在教育、医疗、扶贫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关于基础设施，柯睿思表示，美国非营利性的世界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占美国劳动力的9%，规模比较庞大，其本身就是一个行业。这意味着它也受到非常严格的监管，也非常透明，必须公布账目、收入和支出，以及治理系统背后的人，这有助于在非营利领域中灌输一种信任感，这也有助于利用更多的流动慈善资金。

　　“中国不同的地方在于，这种更具结构性的、战略性的慈善事业，可以说是一个更年轻的市场。”但让柯睿思觉得真正有趣的是，每当他与中国客户、中国慈善机构交谈时，他们都非常渴望向世界各地的同行学习。

　　“这完全不是出于简单复制，而是从中吸取经验并加以理解。我认为这是非常明智的做法，能够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性地借鉴。”柯睿思说。

　　中国慈善逐年增长

　　全球各国是否有慈善排名？韩玗珍指出，慈善很难在国家之间进行比较，因为没有全球层面统一的数据，而且实际上大家参考的每项研究计算的所有数字都有不同。

　　但她强调，中国的慈善可以说有长远的历史。“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新概念。”

　　韩玗珍说，事实上，如果你重新审视“仁”和“义”，以及儒家的基本道德价值观，那么仁就是仁爱，义就是正义。怀仁爱之心，为他人布施。因此，当我们谈论慈善事业时，我们想清楚地表明，所谈论的只是现代形式的、结构化和战略性的捐赠形式，这只是一种比较新的现象。

　　“自1978年实行市场改革以来，中国经历了非同寻常的经济发展。”韩玗珍表示，如此快速的发展在为广大人民带来了显著的社会进步的同时，也积累了丰厚的私人财富。伴随着私人财富而来的是更多的可支配收入，这反过来又会促进更多的慈善事业。

　　她提到，由此，中国的慈善事业实际上是逐年增长，在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后更为明显，慈善捐款从2009年的约60亿美元增长到2020年的约250亿美元。根据彭博社的一项研究，在2020年中国社会最富有阶层的慈善捐赠额比全国捐赠总额高出20%。事实上，今年来看又将是中国慈善捐赠创纪录的一年。

　　企业慈善有何特点？

　　多家中国企业已经宣布拿出真金白银来支持“共同富裕”。

　　柯睿思表示，企业慈善事业会用于专注在与其业务核心密切相关的主题，或者与业务运营所在地这一主题核心相关。

　　比如，德国以其遍布全国的多代家族企业而闻名，有的几乎雇佣了所在地小城镇的每个人，其非常重视慈善事业，密切关注这些社区。

　　再看韩国，现代汽车就非常关注釜山，这是其主要公司和工厂的所在地，还有日本的铃木汽车，滨松地区同样是他们公司经营活动的地理重镇。

　　“现在做好事，无论是企业社会责任还是慈善事业都很难。如何开始、从哪里开始，真正的需求是什么，又该采取什么方法，当有更多的资本发挥作用时，所有这些类型的问题会变得越来越难回答。”柯睿思称，慈善事业也需要专人做专事，比如让专业的慈善顾问提供建议，从外部进行指导，这有助于做出正确的决定，这样资本才能产生最大的回报，不论是对社会还是环境。

　　瑞士百达财富管理近日发布的一份名为《亚洲慈善事业的未来》的慈善事业影响力报告提出，多年来，慈善事业经历了一个稳定的转变趋势，即采用更具策略性及协作性的捐赠方法，并摒弃过往较为传统的捐赠者到受赠者的方式。

　　报告称，在整个亚洲，慈善事业同样经历了一个稳定的转变，即普遍的专业化。新加坡、中国等国家出台的新法律和政策也促使慈善事业更加正规化和规范化。

　　夏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