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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格成名之前:父母在中国北方做皮货生意

2010年11月04日 10:01 来源:法制日报-法治周末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桑塔格:成名之前

  她是学者,作家、诗人,是以书写、话语来标明自己身份的知识分子。言论介入社会生活,完全从个人体验和价值判断出发来发出自己的独立声音,不代表任何集团的利益。

  今年5月,苏珊·桑塔格日记《重生》在中国出版,麦田出版社推出第一部。

  日记记录了她的成长与蜕变。我们这些曾经或将要追随桑塔格的读者,是幸运的。

  在文化界,桑塔格和西蒙·波伏娃、汉娜·阿伦特被并称为西方当代最重要的女性知识分子,被誉为“美国公众的良心”

  “我透过写作来定义自己———一种创造自我之举———也是成为自己的过程———透过自己、与我所欣赏的作家(不论在世或已逝)以及与我理想中的读者之间的对话”

  SusanSontag 1933-2004

  1933年1月16日出生 曼哈顿

  一直由祖父母抚养。父母常年在中国北方做皮货生意。

  1950年 结婚、学习 波士顿-伦敦-巴黎

  考上柏克莱加州大学,与社会学家菲利普·里夫结婚。两年后,移居波士顿,诞下儿子戴维,同时考获芝加哥大学学士学位和哈佛大学英语及哲学双硕士学位。

  1957年,拿到奖学金赴英国牛津大学攻读博士,四个月后转赴巴黎大学,结识了一批先锋艺术家,组成了由摇滚乐、新浪潮电影、新小说写作和存在主义哲学的新兴欧洲文化圈。

  1959年 离婚 纽约

  离婚。完成小时候的梦想,在《党派评论》那类文化杂志上发表作品。

  1964年 《坎普札记》 纽约

  《坎普札记》被《党派评论》刊载。在《反对阐释》中,她提出了一生为之抗争的主张:显露真相,反对对艺术和生活的简单化和冷漠。

  1976年 患病 医院

  患癌症住院,发表作品《疾病的隐喻》,探讨“仅仅是身体的病”为何会变成道德批判,又为何会转换成一种社会压迫和歧视。

  1993年 《等待戈多》 萨拉热窝

  导演贝克特的戏剧《等待戈多》。在《萨拉热窝等待戈多》一文中写道:“演一出戏,对当地戏剧界专业人士来说是意味深长的,因为这使他们成为正常人。”

  2001年 9·11事件 纽约

  年近七十的她写下了《真正的战斗与空洞的隐喻》一文,反对美国出兵伊拉克。

  2004年12月27日 逝世 纽约

  逝世的消息传来,了解她的人为之感慨不已。如翻译家黄灿然所说,“人们失去了评估未来美国和世界重大事件的一个清晰尺度。更少了一个如此清楚冷静并具有良知的人”。

  思郁

  1957年12月底,苏珊·桑塔格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日记是用来表现我个性的工具。它代表我是一个在情感和精神上都是独立自主的人。因此(唉),它根本不是单纯记录我的每天的真实生活,而是———有许多则日记正是如此———提供了与我实际生活不同的其他可能性。”其时,桑塔格24岁,已婚,一子,远在巴黎留学,正陷入一种不可自拔的感情漩涡,对方是她早年的好友哈丽雅特。

  桑塔格的回顾

  桑塔格与哈丽雅特最早结识于1949年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大卫·瑞夫编选了他母亲桑塔格日记的第一部分,并命名为《重生》,这个书名正是源于那个时期桑塔格百般挣扎的情感经验。在认识哈丽雅特之前,桑塔格正经历一个迷惘期,她能察觉到自我的天赋,但是对以后的人生方向并不确定,在两性关系上尤其困扰。

  在1949年4月9日的日记中,她记下了与某位男生的交往:“一想到和男人有肉体关系,我只有羞辱堕落的感觉———第一次亲吻他———长长的一吻———这念头很清楚地冒出来:‘就是这样吗?好蠢啊。’”她羞于提及对男性的厌恶和对同性的爱慕。某种程度上,哈丽雅特的出现打消了她对感情的顾虑,解放了她的情欲,让她开始正视自己的同性倾向,也让她对自我的人生重新定位,所谓“重生”正是从此开始。

  在1949年5月23日的日记中,桑塔格为了回顾这段经历作出了很多思考,那天的日记写了三十多页:“周末所经历的这些,发生的时候太完美———我差点因为要全然臣服于情欲而彻底否定自己。但现在我对性欲的观念彻底转变———感谢上帝———双性恋是人类最圆满的表现,不假思索地拒绝堕落会限制人的情绪经验。”其时,十六岁的桑塔格跟随她的“初恋情人”哈丽雅特频繁出没于各种同性恋酒吧,过着一种彻底解放和纵欲的生活。桑塔格从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中察觉到她原来理想中类似于一种禁欲和苦修的智性生活是如此的可笑。

  1949年5月26日的日记中,她这样写道:“我带着崭新的双眼,重新审视我的世界。其中最叫我惊恐的是,我竟然让自己埋首于学术生活中。对我来说这毫不费功夫……只要成绩优异,继续念硕士、当助教,找些没人有兴趣的冷僻主题写几篇论文,熬到六十岁,然后成为又老又丑但受人敬重的专职教授。为何我的人生要这样过?”她开始意识到她的生活从此有所不同,因为她知道该去做什么,她知道了她的身体充满情欲,她知道她这样的身体热情并不羞耻,她知道想去追求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尽情享受肉体和情欲的欢愉,体验和享受人生,但在一个更高的精神层面上绝不放弃对智性生活的追求。“一切就从现在开始———我重生了。”

  迷惘的早期天才

  《重生》是桑塔格日记的第一部分,截取的是1947年至1963年桑塔格早年的生活片断。她曾在日记中写到,日记的功能之一就是被人偷看的,“让那些在日记中才能诚实相对的人”。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她偷看了哈丽雅特的日记,了解到哈丽雅特对她的评价草率、苛刻,充满恶意,这种来自爱人的想法让她很受伤。我们通过那些充满睿智的见解,深刻的洞见,咄咄逼人的气势的文化批评和论文中得到桑塔格的印象在这本日记中得到了颠覆性的印证。

  这是任何一个少女都会经历的彷徨期,对未来的不确定,对感情的妥协,对肉体和情欲的沉迷,让我们意识到这位伟大的女性同样有着极为私人的一面。她经历了离婚,独自抚养大卫·瑞夫,与哈丽雅特的感情最终崩溃,而后又陷入到另外一份感情中,但是这段感情的经历同样糟糕,给人的印象,她和她的那些爱人们似乎只有通过互相折磨才能相爱,“虐待、敌意是爱情里的主要成分。因此,要牢记住重点:爱是彼此敌意的交换”。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个爱情挫折的阶段,这种受挫很大部分源于爱人之间彼此熟悉乃至厌恶,但是最终却无法分离。于是只能通过互相折磨对方才能找到相爱的感觉,毕竟痛苦也是一种爱的形式。

  在桑塔格早年岁月的几段感情经历中,她几乎都是被动的那一方,她懦弱、迷恋、哀求、上瘾,但是无法离开,“我对任何人从未像对自己这么苛求。我嫉妒和她相处的每个人,她离开我的每分钟,我都承受苦痛。若我主动离开她,知道她仍在那里,就不会痛苦。我的爱想与她彻底融合。想吞噬她,我的爱很自私”。

  重生的转折点

  但是,这里有一个很是怪异的转折点。我们为什么读桑塔格的日记呢,我们偷窥她的隐私难道就是为了看到“她是一个弱女子”么?我们所期待的是那个有着耀眼的光环、绝世的才情、明星般美貌,那个强势、傲慢,才华横溢,咄咄逼人,却总能让我辈叹服不已的女人。我们渴望从中窥探她是如何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为特立独行睥睨天下的伟大作者。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难道我们不想知道桑塔格是如何炼成的么?在日记中,除了那些剪不断的情事纠缠,也许我们更为渴望看到她自我写作的觉醒吧。但是当我意识到了她的觉醒之后,突然觉得这样的“重生”方式很是怪异。

  在1959年11月19日的日记中,她如此记录她开始渴望写作:“性高潮让我整个心思聚集,我开始渴望写作。性高潮的体会不是救赎,更重要的是自我的诞生。我无法书写,直到找到自我。我唯一想成为的作家,就是那种暴露自己……写作就是消耗自己,赌上自己,但到现在我甚至还不喜欢我自己的名字念起来的感觉。要书写,我就得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作家要和自己谈恋爱……在与自己相遇及狂热相恋中写出他的作品。”我之所以觉得桑塔格从感情到书写的转换之间有种怪异的联系,是因为她觉得这种书写渴望与她的同性恋身份有关,“我需要有个认同的身份当武器,来反击社会对我的敌视”。

  以书写而反抗

  如果不是读这本日记,我是无法相信这种书写理论的,从自我身份的认同中找寻一种写作的使命感,这种意识很多写作者都会具备,但是在桑塔格的一生中,她从未真正“出柜”承认过她的同性恋身份。尤其在上个世纪80年代,女性解放运动风起云涌,桑塔格又有着如日中天的知识分子身份,很多女性人群希望她能够大胆承认同性恋身份,从而为女性解放运动增添一份力,但是桑塔格始终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言。在此之前,我一度认为桑塔格的同性恋身份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是这本记录她无数次陷入同性的情欲的日记,让我意识到正是这种实际上的同性恋身份才使她成为一种文化意义上的表征。

  桑塔格的中学同学贾梅克·海沃特在《逾越神话:作为隐喻的同性恋》中的精辟分析值得我们深思:“无论我们如何卖力地试图去重新界定‘同性恋’这一术语。它仍然作为异性恋变异的内在病理学的语境存在。同性恋不是关涉成为某个人。恰恰相反,它关涉的是不成为某个人们的人,即异性恋者。我们说自己是同性恋者,只是因为我们的性取向已经被赋予一个名称,该名称没有规定我们是什么人而标明我们未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我们把某个人界定为同性恋,某种程度上我们规定了他的变异身份,那么对他的这种界定反而让他承载了许多我们无法接受的偏见。换句话说,异性恋也好,同性恋也好,同为人类,而不是某种变异的群体,我们不能用某个变异的身份划定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从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理解桑塔格对自我身份的那种沉默无语。

  在1962年写的一篇日记中,桑塔格记录了这样的文字:“我透过写作来定义自己———一种创造自我之举———也是成为自己的过程———透过自己、与我所欣赏的作家(不论在世或已逝)以及与我理想中的读者之间的对话。”此时的桑塔格第一本小说《恩主》已出版,她已经在纽约站稳了脚跟,她的感情和思想日益成熟,她再也不是年少轻狂为情所困的那个无知少女了,她写作上的天赋和光芒日益耀眼,“透过写作定义自己”,这是她随后的一系列著作的核心。她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脱胎换骨,华丽的转身,通过对写作的坚守:书写就是存在,就是成为自己。

  “我相信所有的人都对社会负有责任,无论他们的职业是什么。这种责任甚至不是社会的责任,而是道德的责任。我有一种道德感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作家,而是因为我是一个人”

  书摘

  5/23/49

  而此刻,正执笔写下这些的我,是什么?是个全然迥异的人了……周末所经历的这些,发生的时机太完美———我差点要因为全然臣服于情欲而彻底否定自己。但现在我对性欲的观念彻底转变———感谢上帝!———双性恋是人类最圆满的表现,不加思索地拒绝堕落会限制人的情欲经验———没错———而企图把情欲去肉体化,想抱有纯贞直到“对的人”出现———这些观念是要禁止人去享受没有爱情的纯粹感官愉悦,阻止人滥交……

  现在我对自己能接受的限度总算略知了……我知道我想怎样对待自己的生命。其实好简单,但过去的我竟难以明白。我想要和很多人上床———我现在想活着,不想死———也不想教书,不想念完大学后念硕士……不想让我的理智支配我,我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崇拜知识或博学多闻的人!我完全不鸟任何人所获得的真理事实,除非那能够反应出我此刻正需要的基本情欲……我想要尝试所有的事情……想找出一种方式来评估经验———想知道什么会让我愉悦或痛苦?我该谨慎,别妄加排斥痛苦经验———也该期待处处有欢愉,并设法去追寻,因为,欢愉的确无处不在!我应该全然投入……所有具有意义的事!现在我唯一放弃的是放弃和退缩的权利:不再只接受千篇一律与知性的观念。我活着……除此之外,哪还有些什么?

  12/31/57

  书写。带着教化的意图,想提升道德标准的书写是邪恶的。

  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成为作家,好作家,唯独懒惰。

  为何书写很重要?我想,主要是出于自负吧。因为我想成为大人物,成为作家,而非因为我有东西非写不可。然而,话说回来,这有何不可能?有点自傲———正如这本日记呈现的既定事实———我就能获得自信心,相信我有东西可写,应该把那东西写出来。

  我的“我”弱小卑微、小心翼翼、过于清醒。而好的作家应该是狂妄的自负者,狂妄到甚至愚蠢。我的清醒,让我只能当评论家,臧否他们———而他们的清醒乃是依附于在天才的创意才华上。

  8/13/61

  我从不懂苦行主义。我总以为要抛弃感官知觉、抛弃活力才能达到苦行。我从未明白有一种形式的苦行———包括简化个人需求,以及设法更积极地满足要求———其实是更高度发展的感官知觉。我所了解的唯一一种感官知觉是需要奢侈的爱情和舒适才能实现。

  想写作,你必须让自己成为(在所有的角色当中)你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书写是一种很美的行为。它让某些东西可以在日后带给别人愉悦。

  摘自《重生:桑塔格日记》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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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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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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