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星火燎原》：还有一种力量不能遗忘

《星火燎原》：解放军出版社出版

　　《星火燎原》为我们了解20世纪中国革命的渊源、中国人民的诉求、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提供了重要、真实的依据。

　　今年正值《星火燎原》出版50周年，解放军出版社请各界座谈以为纪念。座谈会上，我想起了伴随着少年时代的课本中的阅读，想起了去年在井冈山干部学院学习时图书馆里的阅读，整个图书馆坐落在半山坡上，窗外的树叶伸手可触。我清晰地记得下午深秋的阳光从山上静静地走过，绿树掩映的深山里埋着的是中国工农红军的忠骨英灵。那时手上的这部书有着灼人的温度。这次得到20部的《星火燎原》全集，对一些原来没有深读的文字再读之后，感念非常。

　　《星火燎原》是认识20世纪中国的一部恢宏巨著，它由参与了20世纪中国的最伟大事件的人亲身经历写成，它的以血肉组成的不寻常的文字，是历史的真实记录，也是文学的人学还原，这种史、诗的双重性，构成了《星火燎原》这部巨著的一个重要特征，它为我们了解20世纪中国革命的渊源、中国人民的诉求、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提供了重要、真实的依据。这些天来，我沉浸于历史文本的阅读中，感受着由20世纪而来的穿越时间的无穷的力量，这力量是艰苦岁月中的信仰的赤诚，是人在最穷困最危难的时刻仍能想国家之所想，急民族之所急的胸怀的宽广。

　　而还有一种力量，被我以前的阅读所忽略。

　　第2卷中，《“千家饭”》的作者是吴先恩，曾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文中他写1931年红军战士保卫麦收战役，前线战士缺粮，部队派他去后方借粮，老百姓一碗一碗节省出来的饭，倒在桶里给前方战士吃。其中他写到了一个细节，村里的一个女孩子端了一碗面条，这碗面原是给女孩子生病的妈妈吃的，但是妈妈嘱她捎过来给战士们带上。这个细节没有一点文学的渲染，就是朴实而原始的记录，但是却有着感人的力量。

　　还有《女电话兵》，作者彭珍时任红江县妇女游击队长，她记述了1934年7月川陕根据地的一支女电话兵的工作，其中有一个叫张富智的女兵，去查线时被俘，受尽酷刑，但她与同伴说：“我们都是共青团员，就是死了，也不能背叛党。”最后她们智胜了敌人，还带回了四名投诚的壮丁。这句话，即使穿越76年到今天，仍然掷地有声。

　　同是第2卷，冯增敏的《红色娘子军》写了1930年16岁的作者本人“拿起枪来、当红军去，和男人并肩作战”的经历，写到了海南女性背起真枪、长发剪短、扔了耳环的“改装”过程，有的人说，“这以后还怎么见男人呵”，有的人则说，“这回可真像男人了”。这些记录如此鲜活生动不可复制地再现了作为女性参加革命的艰难历程，真切而动人。

　　第5卷中，赵仲池一篇《一位女战士》，描写了女战士李林的故事。李林厦门人，抛弃了北平的大学生活，来到抗日高潮所在地太原。一次掩护战友突围的战役，独有她没有回来。后来才知李林受伤为不当俘虏，而在敌人走近她时用最后一粒子弹开枪自杀。

　　第10卷，郭宝俊的《女向导》写了1948年辽沈战役攻锦州城，军械科为前方运送炮弹，深夜找老乡带路，村子里只有一个30岁左右的妇女，一个只会哭叫的娃娃，一个病卧不起的老奶奶，这个30岁的妇女自告奋勇，为15辆大车带路，在黑寂寂的原野上，有时一个勇敢的女性就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输赢。这是人心所向呵。

　　江云鹏《红军妈妈》写打过长江去的部队在赣东北红色政权所在地弋阳县境的李庄，部队住在一白发老妈妈家。大妈用火烘烤战士湿衣，用针挑作者130里行军脚上磨出的血泡，还将以前当红军牺牲的儿子的布鞋送给战士，身为战士的作者就是穿了这双青布帮、白布衣、鞋底红丝线纳着“红军万岁”的鞋踏着红军走过的路打到了天涯海角，打出了穷人的江山的。

　　几篇文字，篇幅都不长，却字字珠玑，写的都是战争中的女性，有战士，有群众，但都是那么打动人心。20世纪的中国革命，中国女性的付出与贡献是书不尽的，历史往往记述大的事件，但是大的事件却往往由诸多小的细节结构而成，较之战略与战术的军事运用，历史学家们往往注重前者，但是文学家却往往注重后者，后者，是人心所向，是一场战役、一次战斗、一次战争的最终取胜的保证。

　　可贵的是，《星火燎原》为我们呈现了它，呈现了我们的共和国诞生的基础——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我相信，这一点，正是毛泽东同志当年为这部书亲笔题写“星火燎原”四个字的深刻含义。 何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