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写《红楼梦》引发争议,刘心武昨天正式回应——
“想还原曹雪芹写完了又迷失的后二十八回”
记者:很多人把您续写《红楼梦》比作给维纳斯接上断臂,对此您怎么看?
刘心武:现在很多读者读的是一百二十回《红楼梦》,读到高鹗续的后四十回觉得不舒服。因此就派生了一个问题——已经有人接这个臂,他接得不好,那么能否允许其他人试一试,看能不能接得比他好一点?我想这个事应该是允许有人做的,而且应该欢迎有人尝试。
我想起1981年的一件事情,那时候我不到40岁,是北京市文联专业作家。当时69岁的老作家端木蕻良正在写长篇小说《曹雪芹》。他有一天拄着拐棍跟我说:“心武,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我想续写《红楼梦》,但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件事做出来。”端木这代作家太苦了,他最后没有续成,1996年去世了。但是这番话在我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我今年也正好69岁,做了这件事算是告慰端木的在天之灵。
根据我的研究,曹雪芹确实写完了《红楼梦》,完本是有人读过的,而且留下了痕迹。很多资料证明曹雪芹和他的合作者都非常珍惜他的全本《红楼梦》,对八十回后的文稿迷失痛心疾首。有人说不要续了,我就欣赏那断臂维纳斯。但是那个断臂你欣赏得怎么样?它的伏笔你都看出来了吗?
记者:您为什么认定自己的续写就遵循了曹雪芹的原意呢?
刘心武:我兢兢业业地根据前八十回的伏笔写,很多的评注里面也有提示,一个是脂砚斋,一个是畸笏叟。这些署名的批语量很大,里面关于八十回后故事的提示非常之多。比如脂砚斋就说有一个回目叫“王熙凤知命强英雄,薛宝钗借此强凤姐”,你看现在的后四十回里面有吗?没有。刘心武的续写里面有吗?有。我现在所做的事情,不是泛泛意义上的叙述。我有一个雄心,就是想还原曹雪芹写完了又迷失的后二十八回。我对曹雪芹的那种情怀的崇拜,点点滴滴渗透在我的文本里了。
“给自己打60分,希望推动大家再去读《红楼梦》原本”
记者:您给自己这次尝试打多少分?
刘心武:也就60分,不到60不敢给出版方。我不是用《钟鼓楼》、《四牌楼》的文本写的。我要模仿曹雪芹前八十回的语言,比如“因笑道”“巴巴的”……这都是前八十回的曹体。我试图用这个曹体写,当然没有完全达到,所以我打60分。
高鹗续著当中最成功的就是黛玉之死,魂归离恨天,文笔我自愧不如。那是他的自由发挥,非常好,可以得100分。但那不是曹雪芹原来的设计,周汝昌先生认为原来的设计是黛玉沉湖而亡,我写化成神仙走了,仅供参考。
记者:在诸多的争议中,您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
刘心武:说我就是为了出名、为了赚钱。说句难听的话,我老早就出名了。1977年发表《班主任》的时候,到街上要被围观的。要知道我是一个很难见到的人,中国作家协会的活动当中你见到我吗?北京作家协会的活动你见到过我吗?他们有时候也给我请柬,我一律不出席。钱我也不缺,我现在的退休金也够我过体面的生活。我今天参加这个新闻发布会,也是因为我深知现在卖书不容易,你看书店里,那么多书堆着,卖不掉都要退货的。
我把什么都看破了,我只是一个社会闲杂人员,别人说我续得不好就不好吧,我并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的妻子两年前去世了,后来加速续《红楼梦》也驱赶了我的寂寞。我真正的初衷是为了向曹雪芹表示尊重、致敬。呼吁大家通过这样的推动力再去读原本。
“《红楼梦》研究所动了前八十回,希望他们站出来跟我辩论”
记者:您以“社会闲杂人员”的身份,从上《百家讲坛》到现在出续作,为什么影响比一些红学家大得多?
刘心武:我从1991年就开始研究,后来从秦可卿入手揭秘《红楼梦》,《百家讲坛》给我录了节目,也出了书,在社会上形成了很大的影响力。但是我要稍微给自己辩解一下,有人说我借助《百家讲坛》,就神气了,要没有这个的话,你行吗?现在恳求大家报道出去,所有的《红楼梦》研究所的专家都在我之前在《百家讲坛》录过节目,哪里是单给我做了《红楼梦》的讲座?专家做完了,权威都做完了,剩下是非专家、非权威,小人物、退休金领取者,我是以这些身份上去的。他们也出了书,也出了光盘,为什么没有那么大的影响?我负不了责。我想,恐怕还是我有一些道理,能够打动一些的俗众。不是说我完全都对,我在节目里面也不断地作揖道歉。
而且我不论讲座还是续书,都根据曹雪芹的八十回《红楼梦》,不敢稍加穿凿,一个字都不乱动。有人乱动,谁?就是《红楼梦》研究所。现在通行的一百二十回《红楼梦》,是用《红楼梦》研究所的校注本,前八十回是用古本做底版,但是《红楼梦》研究所把一个有关键意义的古玩腊油冻佛手改成蜡油冻佛手。为此我采访了很多老玉工,他们说像腊肉当中的肥肉部分,才叫腊油冻,如果是蜡烛的蜡就不值钱了,清朝的几个铜钱就可以买。《红楼梦》研究所是不对的,希望他们站出来跟我辩论。
本报记者 邢虹
刘心武续写《红楼梦》后二十八回、起印数100万册的消息传出后,引起了巨大争议。而他本人一直未作正面回应。昨天,出版商凤凰联动召开新闻发布会,刘心武直面一个个尖锐的问题。
风雨欲来的宁荣二府,表面上风平浪静,但灾变之象已显示端倪。出嫁的迎春备受欺凌,又在酒醉的孙绍祖衣袋里窥见一干人等联名弹劾贾赦的秘折,上吊自尽。贾府管家吴登新举家携财逃匿,王熙凤违例放贷一事也随之浮出水面。探春强作镇定,收拾人心,不料祸不单行,史家又获罪,贾母受惊吓中风。鸳鸯在禁锢中自尽,黛玉也化仙归去。贾宝玉锁拿狱神庙,历经悲惨境遇,沦落到与湘云混迹于花子堆里,合唱快活歌,恍然回到大观园诗社雅集情致……
刘心武
续作内容简介
【链接】
刘心武在新闻发布会上。
“这个可以有”
梁圣嵩
著名作家刘心武续写《红楼梦》一事,引来较大的反对之声,这有些意外。
综合起来,反对的观点主要集中在两个:《红楼梦》能不能续写?谁有资格续写?第一个问题已有答案,高鹗续写了后四十回,如今也没有谁说必须把它删掉。看来,争论的焦点在于,到底什么人才有资格续写《红楼梦》。
笔者认为,曹雪芹的《红楼梦》既然没有了著作权之争,应该是谁都可以续写的。续写的内容如果触犯了相关法律,自然有法律约束;续写在写作技巧和艺术水平上如果太糟糕,自然没有出版商出版,更没有读者买账,最后只能是作者自娱自乐。当然,对名著续写应有敬畏之心,缺乏研究,功力不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刘心武作为中国文坛的著名作家,中国传统文化功力深厚,对《红楼梦》进行了多年的研究,并以认真的态度投入创作,相信所续会赢得部分读者青睐。由此看来,刘心武续写《红楼梦》,“这个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