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深处的情爱挽歌
唐宝民
在结束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之后,戴望舒在伤痛中渴望着生命中另一场美丽的邂逅,渴望着能遇见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来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1935年5月的一天,这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出现了,她就是好友穆时英的妹妹穆丽娟。
一个是早已名震诗坛的“雨巷诗人”,一个是秀美典雅的娇小少女;他喜欢她的清纯秀丽,她崇敬他的旷世才情,金风玉露一相逢,两颗心便擦出了爱的火花,经过一年的恋爱,1936年6月,在上海四川路新亚饭店,身披白色婚纱的穆丽娟和身着西装革履的戴望舒在众多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此后的几年间,他们共同构筑了琴瑟相和的甜美的爱巢,她精心照顾他的起居生活,让他能够安心地从事创作,他因此迎来了创作的黄金时代,写出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佳作。
这种幸福局面几年后被战争的硝烟打破,1940年,岌岌可危的上海已经成为孤岛,他带着她到香港避难,在薄扶林道边那幢漂亮的二层小楼里,他们安了家,他留在《星岛日报》做副刊主编,她依旧在家中操持家务。然而,平静的海面下往往隐藏着暗流,他们的婚姻也在这时出现了裂痕。
在婚姻生活中,精神领域的交流和共鸣是极为重要的,他一直把她看成是单纯的邻家小妹,忽略了在内心深处同她进行深层次的情感沟通,而此时的她已经长大,生活的历练使她的个性已然走向成熟,所以在情感生活中需要更多的温暖和滋润,需要深入灵魂的爱,多年以后,她在回忆中这样评价他们在香港时的生活:“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谁也不管谁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出去,回来,我都不管;我出去,他也不管。”他们之间的另一个矛盾,是她始终认为他对前女友施绛平一直无法忘怀,这让她很受伤,她说:“他对我没什么感情,他的感情给施绛平去了。”他对事业有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热情,但同时也忽视了对她的关爱,她悲哀地说:“戴望舒的第一生命是书,妻子女儿放在第二位。 ”
导致他们离婚的直接原因是戴望舒因为政见不同而把穆丽娟哥哥遇刺身亡的消息隐瞒了,半年后,穆丽娟的母亲去世,戴望舒想要再次隐瞒,但穆丽娟从好友那里得到了消息,她气愤地同他大吵一架,回了上海。在处理完后事之后,她绝望地将一纸离婚书寄给了远在香港的戴望舒,戴望舒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他想要极力挽回这段婚姻,但她已经心如死灰,他得到的只是冷冷的拒绝。她坚持离婚,他以死相逼,向她发出了绝命书:“现在幻想毁灭了,我选择了死。离婚的要求我拒绝。因此我用死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它和离婚一样,使你得到解放。 ”这封信依然没能唤回她的感情,绝望的他服毒自杀,好在被朋友救起了。 1943年初,他们正式离婚,曾经的美好姻缘至此已然全属过去。
他能写出令无数女子为之倾倒的情诗,却不懂得如何去爱自己的妻子,彼此放手的结局是泪干心枯之后的绝望,从此山水不相逢,此岸彼岸,转身即成永诀。 7年以后,他带着对她的怀念英年早逝,所有的爱与恨都云散烟消,只余下凄婉如诉的诗句还在寂寥空旷的雨巷回荡:
“独自撑着油纸伞/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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