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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申遗成功10周年 世界级“非遗”头衔空降

2011年05月19日 08:15 来源:北京青年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皇家粮仓版《牡丹亭》 ■《长生殿》 ■摄影/本报记者 王晓溪 ■白先勇青春版《玉簪记》

从台上比台下人多到演出一票难求 从借钱发奖金到年终奖平均两万元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句《牡丹亭》中的经典唱词冥冥中成了昆曲现实命运的写照,明清时“姹紫嫣红”的繁华,在近世却退化为“断井颓垣”的式微,直至10年前的昨天,随着世界级“非遗”头衔的空降,“戏曲活化石”又现“良辰美景”,昆曲的跌宕命运似乎比水磨腔还要委婉曲折。10年“非遗”路,600年昆曲走出了在寂静中被遗忘的宿命,但也面临过度开发和虚火过旺的现实,从今天起,本报将连续三天推出昆曲申遗成功10周年特别报道,通过对这10年来的梳理以及断章的截取,让我们从翻阅往事中,更清晰地去期许未来。

  ■世界级“非遗”头衔空降——

  十年摆脱“困曲”

  2001年5月18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松浦晃一郎在巴黎总部宣布了世界首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录,中国常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使张学忠代表中国领取了证书。在来自世界各地的19个项目中,中国昆曲以全票荣登榜首。同年10月,法国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会议大厅里,传出了流利的笛箫和百转千回的水磨腔,轻歌曼舞间阻挡了尘世的喧嚣繁华。会后,张学忠收到了来自一百多个国家外交官员的祝贺,昆曲首次引起了世界关注。而那时在国内,昆曲不仅被戏称为“困曲”,从业者更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在北京,如果有人打车去北京人艺,出租司机不用问地址就会将客人送到,但是10年前,各地的昆曲剧院却是当地最不知名的地方,即便是在发源地苏州,出租司机中也几乎没有人知道隐藏在小路中的这座剧院。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他们不仅会将你准确送到目的地,还会热心地引导你到昆曲博物馆转转。而今年5月14日晚,上昆的《长生殿》精华版在长安大戏院上演,座无虚席的剧场在演出后上演了火暴的一幕。狂热的戏迷用掌声和喝彩声把蔡正仁、张静娴两位主演留在舞台上数次谢幕仍意犹未尽。经历了几十载舞台历练的蔡正仁说,“当演员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在舞台上感觉到无所适从,不知道是该留在舞台上还是回到化妆间,我甚至都不记得我们到底谢了几次幕。那一刻,让我终生难忘,狂热和兴奋浸润着剧场的每一丝空气,这与10年前观众寥寥的场面反差太大了。”北方昆曲剧院院长杨凤一最近几年常说的一句话是:“以往我们是抱着金饭碗到处要饭,因为常年不擦拭,以至于这只金饭碗落满了灰尘。来自世界的认同警醒了我们,作为昆曲人,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擦亮,让它回复昔日的光鲜。”江苏省苏州昆剧院院长蔡少华将申遗成功的这10年称作昆曲600年来最好的发展阶段之一。“这主要是指政府的认同和着力推进。国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始于昆曲,我国的非遗保护也是从昆曲开始的,这10年来昆曲的社会认同和舆论宣传甚至已经超越了昆曲本身,被提升到了一个国家文脉的传承层面。”

  ■“白牡丹”让昆曲潜入校园——

  培养年轻观众

  2004年6月11日,苏州大学存菊堂内掌声雷动,上本九折在绵延三小时的笛声、锣声、箫声中终了,1200多个年轻的面孔起立鼓掌。舞台上,演员们几次谢幕仍欲罢不能。这部青春版《牡丹亭》在内地首演破天荒地选择了姑苏城内的高校,而这仅仅是台湾作家白先勇“昆曲高校传承计划”的开始,昆曲这个被白先勇形容为“美得不得了的艺术”随“白牡丹”潜入校园。他在北大开设的昆曲公选课,更是被北大学生称为“史上最火暴的公选课”。而在苏州大学开设的昆曲选修课,全校更是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选修。此后,受白先勇的启发,北昆在北大开设了昆曲普及场,苏昆更是建立了未成年人昆曲传播中心,并承诺要让苏州的中小学生在校期间至少免费看一次昆曲。今年4月,白先勇倾注了巨大心力的校园版《牡丹亭》在北大妩媚登场,普通大学生粉墨登台,亲身感受昆曲之美。

  白先勇说:“在台湾,昆曲完全是靠大学校园传承,台大的曲社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而且从未间断过,中文系的女生听昆曲的传统代代相传,她们时常聚在一起唱曲,台湾有如此深厚的昆曲观众基础也正因为此。”眼下,此前已将青春版《牡丹亭》带入多所校园的白先勇,最为期待的是能有更多的人赞助这种行为,让昆曲走入西部或是更远地方的高校,在他看来,“昆曲在这样平民的、单纯的氛围里觅知音,多好。”校园版《牡丹亭》中杜丽娘的饰演者、北大法学院2009级法学专业研究生杨楠楠表示,“也许对于昆曲和传统艺术来说,我们的身体力行正是一种最满怀诚挚和敬意的传承。”而她的参与也带动了周围的同学,校园版谢幕时,每个演员都有粉丝捧场,而观众也都是他们的同窗好友。正如白先勇所说,“并不是现在的青年人不喜欢昆曲,而是他们没有看到最美的昆曲。”曾经有大学生问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田青,“昆曲那么慢,是爷爷奶奶看的艺术,现在还有必要演吗?”而田青的回答是,“欣赏昆曲需要有文学的积淀,能否看懂昆曲与个人修为有直接关系,昆曲已经等了你600年,不在乎再等你10年。”

  ■一年二三十场到四季曲声不断——

  改行名家回归

  6个半院团的800壮士,这是昆曲在最困难时期的写照,无奈而悲壮。600年昆曲其辉煌和衰落都是近200年的事,从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昆曲经历过台上比台下人多的窘境,甚至被称为“困曲”,节奏慢、程式化、唱词雅成了很多人拒绝走进剧场的原因。少演少赔、多演多赔,一出新戏最多演个两三场,一个剧团一年的演出场次也不过二三十场。那一时期,困扰时任上海昆剧院院长蔡正仁的除了经营上的困境外,更可怕的是人才的流失。“我时常能收到年轻演员的辞职信,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问他们你想好没有?如果想好了,我就给你签字。生存的确是很现实的问题,我们都要直面,那样的生存环境,勉强是没有意义的。”

  “二度梅”获得者、苏昆副院长王芳回忆道:“那时我都不敢请别人来看戏,即使请别人来,人家也会以各种理由拒绝。我一度很徘徊,有一个阶段我曾经去学美容,每天练完功就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从最底层的职位做起,从每个月250元做到不包括奖金和年终分成每个月3000元。当时我作为江苏省昆曲演员中唯一的副高职称,工资仅有140元。”那时,同王芳住在一个大院中的人甚至不知道她昆曲演员的身份,直至申遗成功后三年一届的昆曲艺术节落户苏州,看过演出的同院居民才和她开玩笑说“原来我们身边还住着一位昆曲名家”。2003年,王芳被请回剧院担纲全本《牡丹亭》中的杨贵妃一角,此后便演出不断。去年浙昆全年的演出场次甚至达到了302场,这无疑是一个连京剧院团都艳羡的数字,江苏省昆剧院更在南京熙南里古戏台、周庄等场所都设立了常年演出阵地,一年四季曲声不断。而上昆从全本《长生殿》排练过程中要靠到文广局借款发春节奖金,到现在年终奖能发到平均2万元。

  北昆院长、“梅花奖”获得者杨凤一在上世纪90年代前几乎没在北昆待,整年在外拍影视,那时她拍摄一部电影挣得的报酬是在北昆几年的工资。但是90年代后,她几乎没有接任何片约,“我的根还在昆曲舞台,剧院更需要我,特别是申遗成功后,总觉得有很多事要做。”眼下,北昆的主力是剧院和北戏2001年招收的昆曲学员班,杨凤一介绍说:“那批学生原本是按照龙套演员的标准招的,但经过他们自身的努力,以邵天帅为代表的一批演员现在都可以挑梁唱大戏,而且这个班的成活率也很高,24个人中有21人都选择了昆曲留在了北昆。”除了他们,以《红楼梦》中林黛玉的饰演者朱冰贞为代表的一批京剧专业学生跨界昆曲的现象如今也并不鲜见。

  ■从剧场移步园林、厅堂——

  成为奢侈符号

  以园林著称的苏州,是昆曲的缘起之地,散布在姑苏城内的多处园林中,均可见保留至今的古戏台。在久远的年代中,那样的舞台上传出的正是清丽婉转的水磨腔,这一点从古典名著《红楼梦》中便可见一斑。其实,昆曲最原始的表演样式就是来自江南的私家园林,一个大户人家拥有一座园林,蓄养一个昆曲家班,三五知己或同门同族雅集宴请,按全本或单出剧目出演,以娱心性。虽然让昆曲回归戏班体制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近些年打破清代以来剧场演出格局、回归明代“家班”形式的演出却渐成时尚,从皇家粮仓到九朝会,从苏州拙政园到上海朱家角课植园,或尊贵典雅或身临鸟鸣风拂,营造出情景交融的意境。

  皇家粮仓厅堂版《牡丹亭》的出品方普罗艺术总经理王翔称,“作为‘百戏之祖’的昆曲不是草根艺术,观众需要具备一定的物质基础和审美情趣。昆曲在剧场里表演只是一个演出,只是在这样一个文化遗产里吟唱,于是我们让600年昆曲回到了600年历史的皇家粮仓。每场仅有50个座席,观众可以在这样的空间中找到在家听戏的感觉,这与昆曲的原始状态颇为相似。”北京奥运期间,厅堂版《牡丹亭》甚至成为各国代表团趋之若鹜的场所,包场订单令主办方目不暇接,印证了这种演出空间拓展的成功创意和市场眼光。在沪上,由“昆曲王子”张军领衔的园林实景版《牡丹亭》最近的演出更是一票难求。在苏昆院长蔡少华看来,昆曲亟须一个定位。“它是一种慢生活,是品味生活,欣赏昆曲是主观与客观之间的交流,是心境再创造的过程。当下社会最好的生存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昆曲是可以帮助人体悟到什么是东方奢侈生活的,仔细想想,其实奢侈的不是物质,而是人的心境,昆曲正是奢侈生活的物态寄托。虽然昆曲根本上是以戏剧表演为基本特征的文化现象,是用行当讲故事,但是现在,昆曲的美学功能已经超越了其戏剧功能。”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郭佳

  田沁鑫、于丹、余秋雨、关锦鹏先后涉足

  圈外名人跨界支招

  青春版《牡丹亭》请来白先勇,江苏省昆剧院的《桃花扇》邀来余光中、田沁鑫,上昆的《长生殿》由余秋雨挂帅顾问,国家大剧院及上海大剧院都留下了于丹普及讲座在足迹,关锦鹏更是跨界执导《怜香伴》……10年来,太多的文化名人以自己的方式滋润着昆曲,虽然他们的帮衬有时并没有太多的实际工作,但却让一台原本简单的演出成为了令人瞩目的文化事件。《笛声何处》是余秋雨的第一部长篇文化散文,他曾在自序中写道:“中国历史充斥着金戈铁马,但细细听去,也回荡着胡笳长笛,这本书要捕捉的,就是曾让中国人痴迷了两百年之久的昆曲的笛声。” 《于丹·游园惊梦:昆曲艺术审美之旅》一书延续了于丹锦心妙口的一贯风格,全面展示了昆曲“华美精妙”的形貌和神韵,即便是对昆曲一无所知的人读来,也会不忍释卷。

  江苏省昆剧院《1699桃花扇》的制作人李东说:“白先勇先生的《牡丹亭》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因为有了白先生,那个戏在世纪剧院的首演几乎聚齐了京城所有的文化名人。所以在做《1699桃花扇》之初,我们就一直在为这个戏寻觅一个文化名人符号,最后我们选择了余光中先生。不仅是因为他喜欢昆曲,他与《桃花扇》还有着很深的渊源,抗战时他在南京读书,陪伴左右的正是孔尚任的《桃花扇》。”作为文学顾问的余光中,在观看演出时几次落泪,这不仅仅因为他是南京人,看的又是大学时代对自己影响颇深的作品,有着中西方教育背景的他认为,“文化的传承我认为应该从小就开始培养,艺术不管流通不流通都是艺术,艺术不能变成古币,应该被整个民族欣赏。一个人生活在自己民族的艺术里是幸福的。”

  电影导演关锦鹏涉足昆曲,无疑是艺术界的大事,《怜香伴》的题材虽然与他之前的电影作品《蓝宇》有相似之处,但他对于自己的戏曲处女作还是心存敬畏之心。“虽然我和戏曲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但我相信有胎教这回事。我的母亲是个戏迷,我还在她肚子里就不断聆听广东粤剧、昆曲、京剧以及江浙越剧。不过之前我只是作为观众,涉足之后,我时刻都在感叹昆曲不愧为‘百戏之祖’。”而于丹更是将昆曲称作一种生活方式,“它不仅仅是一种戏曲形式,而且可以拆解出好多元素放在今天的生活里。我讲昆曲不一定让大家都要去唱昆曲,去整折整折地看昆曲,只要知道一点意向,知道一点声腔,寻找其中的一种情怀,从容下来去做梦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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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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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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