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大多没有归宿感
“书中的故事和青春或碰撞已无什么关系,也并非浪漫愉悦。呈现更多的是成年人的阴影、考验、损伤、辗转反侧、困顿冲突及难以言尽之处。 ”
——《春宴》自序
时隔5年,安妮宝贝继《莲花》之后,带着新作《春宴》安静而又高调地回归,说它安静,是因为她一贯的简单、小众的行事风格,说它高调,是《春宴》消息已经发出,各大网上书城的预订就络绎不绝。而这一次,安妮宝贝带来的不仅是如《八月未央》般美艳却又凛冽的故事,也不是如同《素年锦时》中田园小我般的自在,更不是《莲花》中窥探少年成长隐秘的内心。写在《春宴》书封上的一句话就足以看出她的“野心”——“我知道天下所有的宴席都有终结。但依然希望这一刻,这注定破碎成空的丰美和悲哀,永无停顿。 ”近日,一向习惯了深入简出、简单生活的安妮宝贝,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用她简短的话语,传递出自己的声音。
情节 更考验读者耐心
女性向来都是安妮宝贝笔下的主角,《春宴》也不例外,全书讲述了周庆长和沈信得两个女子不同的人生,她们叛逆、倔强,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可同时她们又智慧、敏感,却也被人世间最平凡的情欲所困,这样纠结的脱离世俗的爱恋,终归在叛逃和回归中得到释然。
对于安妮宝贝来说,《春宴》与她以往的作品相比,都显得过长,她自己将它定义为“是一部形式专注且立意单纯的小说”,翻看时会发现,三五页翻过去,“无关的话,说的太多,有关的话,又说的太简”,当这样的一个安妮宝贝再次出现在读者的面前,考验的不止是耐心,更是对现代阅读的理解。
记者: 《春宴》其实不单是在考验读者的耐心,也是在考验身为作者的勇气。是什么样一种 “任性”的想法让你动笔去写 《春宴》的呢?
安妮宝贝:《春宴》并没有把太多重量放在故事情节上面,它有较多的观点表达和情感分析。在习惯快速阅读的当前阅读氛围中,它比较考验读者的耐心,也许会有一段时间让他觉得沉闷和没有目的,但在看完全部之后,如果他真融入了这个故事,他应该会有收获。事实上,很多细节,很多段落之中,他都应该有所收获。
记者:从早期的 《八月未央》到后来的 《莲花》、 《素年锦时》,再到今天的 《春宴》,你的作品中主人公总是不缺少倔强,同时对感情也总会有失去信仰的感觉。不知你塑造这样的一些人物,与现代人们对感情和生活的理解和方式是否有一定的关系?
安妮宝贝:对自己的生命和身外的世界,失去信仰和归宿感,应该是现代人的比较普遍的心理。
孤独 这是人类的宿命
读过安妮宝贝作品的人都知道,孤独、宿命是安妮在书中体现的一贯主题,本次在《春宴》中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孤独成为了人类共同的宿命。随着年龄的增长,安妮的风格也有了一些变化,褪去了最早网络写手时被人们熟知的小资风格,深藏了她讲一个波澜起伏的故事是本领,带着更多的内心描写、场景的情节铺垫。不知这是否与安妮的年龄有关,可不管怎么变,在文字的运用上,安妮还是那个喜欢断句,句号,省略主语的固执作家。也正是她的这份“创造”,曾被称为“银镯体”(以辞藻空洞华丽、使用生僻词语、频繁地利用句号、表现出使人感到浅薄多余的情感为特征的文体。——据百度百科),安妮在《春宴》中做出了无声的回答。
记者:小说中更多的是跳出小说故事和叙事之外的一种作者观点的表达,这与以往的写作方式不太相同,这样的转变与什么有关呢,是年龄吗?
安妮宝贝:这应该仅仅是《春宴》这部小说的特点。以后未必如此。
记者:书中的“我”会提到孤独两个字,并且她也是一位作家,这样的一个叙述者有你自己的影子吗?你如何来理解孤独的?
安妮宝贝:我并没有打算在书中任何一个人物身上贯注自己的影子。也许读者会觉得这些人物更像是他们各自内心中的一部分。我觉得孤独是人类宿命。
记者:读你的作品,需要读者真的用心,文字的观念中有哲学,语言的运用也与以往阅读的作品不同,那你一贯的这种语言风格,是一种犹如“天生”般的随笔写出吗?
安妮宝贝:有些读者会觉得这样的叙述有些艰涩和沉闷。现代人普遍浮躁,更喜欢浅层和快速的阅读,并且喜欢把一些优雅的、郑重的表达称之为矫揉造作,用粗鄙的定义去否定它,我觉得这是一个时代的特征。
婚姻 需要一切善良和坚强
结婚、离婚现在都已成为不了什么热门的话题,在《春宴》中,即便是在众多书籍中成为背景铺垫的婚姻,安妮对它也有一番自己的论述。“婚姻如此之理性,在剔除动荡起伏的同时,也剔除好奇。一对男女,生下儿女,日夜相对,渐渐失去对彼此的兴趣和探索。”这样一句平时的话语,看的人不寒而栗,而这对安妮的作品也并不是“第一次”,婚姻中闯入第三者、父母离异等等情节时常会出现,那么在安妮宝贝的理解中,婚姻还剩下什么?如何能更好的维系它?这对于已为人母的安妮来说,她眼中的婚姻,感情的成分又该怎样来权衡?
记者:你笔下的婚姻真正幸福的比较少见,《春宴》中许清池在婚姻、情人、庆长中间来回打点,在如今离婚率攀升、人心浮躁的社会中,你对婚姻中感情成分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安妮宝贝:婚姻需要较高级别的人性来加以掌控。需要妥协,忍耐,原谅,理解,宽容,慈悲……它需要一切善良和坚强的要素,才能得以维持。
记者:你是一个喜欢自主旅行的人,那在写《春宴》之前,你是否也为它做过一次旅行呢?是带着已经基本成型的故事去旅行,还是在旅行中渐渐结构小说的主体?
安妮宝贝:我所有的小说都没有为它们特意去做过旅行。我平时生活中经常旅行,我会记得一些素材,然后在写作时自然运用。
写作 它对我很重要
《春宴》的结构比较特别,不但安妮在写两条线并进、穿插章节的故事,而安妮虚拟的书中人物“我”也是一个作家,也在写作一部小说,安妮小说中其中一条线就是她写作的内容。书中的人物“我”说过,如果生活中没有了写作,将会空无一物,这样对写作的理解被不少人理解为了安妮自己对写作在生活中的定义,虽然她在专访中对其否定,但也说到了写作对自己的至关重要。而这已不仅仅是生活来源的经济问题,更有着她心灵归属的意味。
从一个网络写手一路走来,现在的安妮几乎从不会在网上发表文字,除了微博上的几句只言片语,她还是那个简单纯净、走过不留痕迹的女子。在接受完采访后的第二天,她就发了这样的一个微博,“将出门远行一段时间,除有特殊事例不再更新。暂别。 ”或许,这又将是她的一次长途旅行。
记者:写作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除去写作,生活中是否也会像《春宴》中说的,“空无一物”?
安妮宝贝:写作对我很重要。但我和书中的那个作家是不同的存在,这个人物是我所塑造出来,为全书服务的。
记者:在你所有的作品中,自己较为满意的作品出现了吗?
安妮宝贝:《莲花》《素年锦时》《春宴》我都觉得值得一读。
记者 王莹
一本书一句话
往事附着于所有物质之上,历历在目。短信可删,他留下的字纸可弃;你不再抽他抽过的烟,不再用他嘴唇接触过的酒杯;但他睡过的床怎么办?摸过的书又何堪再翻?他抚摸过你的身体,呼唤过你的名字……这所有,又如何割舍?天涯共此时,你们甚至还处在同一时空向度内,呼吸同一片空气。
——梁文道《我执》
“我即使只有100元,但是全花在你身上”这就是真实的爱。他有多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有多好。明白了这些,我们会幸福很多。 ——罗西《幸福是一种明白》
我终于感到,我们之间的全部通信只是一个大大的幻影,我们每人只是在给自己写信。我深刻地爱着你,但却绝望地不得不承认:当你远离我时,我爱你更深。 ——纪德《窄门》
人们见到不幸的情爱远比幸运的情爱多,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在世的时候要遇上性情相合的人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上帝从来没有许诺,也不能保证性情相契的两个人一定会相遇。遗憾是生命的本质,如此而已。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
在一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种种努力,不过只为了周遭的人对我满意而已。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许与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途中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席慕容《独白》
去旅行吧,也许会有新的收获。最好没有行李。若有,也不贵重。乘火车一站一站的玩,见这一站景色颇好,说下就下,完全不受行李沉重所拖累。
——舒国治《流浪的艺术》
(王友/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