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音乐节，安静的巴赫

　　热闹的音乐节，安静的巴赫

　　今年的北京国际音乐节，最耀眼的名字肯定不是里霖，最有话题的音乐家也不会是巴赫。但作为巴赫声乐作品在国内的首演，里霖带来的巴赫，仍然令人期待。

　　巴赫的声乐在国内上演机会总是屈指可数，所以今年音乐节里霖(Helmuth Rilling)指挥斯图加特巴赫学院乐团的演出成为了很多人的必选，上座率也的确不错。从巴赫的足迹来看，他从未到访过德国南端的斯图加特，主要工作和生活在东北的11个城市。但在包括明兴格尔、里霖等著名指挥家的努力下，斯图加特在今天已成为巴赫音乐演出的重镇。特别是斯图加特巴赫协会曾在2000年委约俄罗斯的古拜杜丽娜(Gubaidulina)、本国的里姆(Rihm)、阿根廷的果里约夫(Golijov)和中国的谭盾创作完成了新的四部受难曲，堪称乐坛盛事，并且前两者都由里霖录制了唱片。

　　78岁的里霖走上指挥台后，背对听众小心地错了错步，以保证自己随手可以抓到护栏。他牢牢地握着指挥棒像拿筷子，弯腰夹起了康塔塔137号的序幕。因其赞美性的内容，这首作品呈现出温柔而热烈的情绪。合唱的素养和演绎非常感人，每个人都仿佛被爱包围，我不禁热泪盈眶，如同父母在冬天为儿女悉心准备好暖和的被子。巴赫的音乐在这个寒冷的气候真是雪中送炭。接下来的三段分别由女中音、女高音、男低音和男高音与小提琴、双簧管、大提琴展开对话，难度在于歌唱性比较窄，接近某种宣叙，里霖老迈的节奏让音乐进行变得絮絮叨叨，几位独唱和器乐时有错拍。终曲的合唱仍是亮点，但从听众慢热的掌声中多少已经反映出兴奋不足。

　　G大调弥撒是传统的文艺复兴合唱，音乐沉静舒缓，只不过到了巴洛克时期可以增加器乐伴奏。如果里霖能够有些明朗的调性，或许就不会显得沉闷。我始终觉得这和流行的本真处理方式关系不大，浪漫化表达并不妨碍音乐的准确。早年明兴格尔与斯图加特室内乐团的宽阔演绎依然在稳定的节奏中给人力量。

　　下半场马勒改编的巴赫组曲效果明显增加。里霖对渐强的运用微妙而动人，犹如海水伏上沙滩，吞吐之间流露着深刻的内心变化。钢琴代替了羽管键琴，更适合这支乐队的音量。管风琴也增加了色彩感。不过马勒的改编本身拆东墙补西墙，近似搞了个巴赫大联唱，失诸于草率。最后的《圣母颂歌》是本场分量最重的作品，具有巴赫的圣诞节清唱剧同样欢快壮丽的气氛。也许里霖心目中的巴赫已经到了相对平淡的境界，演绎得波澜不惊，虔诚的独唱与器乐对话不成问题，但和康塔塔的表现类似，积极性始终没能充分调动出来。总体上这场演出合唱优于器乐，器乐优于独唱，尽管我有不少遗憾，幸运的是现场听巴赫声乐的机会能有几次呢。

　　□寇燚(北京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