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华大学一间挤满了200多人的教室,一个穿着牛仔裤的“相声演员”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黄西,黄瓜的黄,西瓜的西。”
台下观众们被逗乐了。这个生于东北、旅居美国的华人是美国收视率很高的《莱特曼秀》舞台上的搞笑明星,全美喜剧节的单口相声比赛冠军。在美国的社交网络主页上,黄西只有2000多个粉丝,但是在中国的微博上,这个数字变成了22万。
在2010年美国记者年会上,带有东北口音英语的他也是用自己的名字击中了观众的笑点:“你们听到我名字的第一反应肯定是:‘Who?’(谁?音同‘胡’)其实吧,我妈妈姓‘胡’,而且这也是我信用卡密码问题的答案。”
连同美国副总统拜登在内的观众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全场起立为他鼓掌欢呼。后来,拜登跟黄西开玩笑说:“你将来成了大名人以后,如果你的佣人告诉你,乔·拜登在门口等你呢,请千万不要问‘who’?”
而这个逗美国政要大笑的东北人,幽默细胞发现得却很晚。他小时候成绩不好,差一点成了烧锅炉的工人。后来突击学习,他成了留学美国的生物化学博士,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研究人类如何对抗癌症,他还因为发现了一种肿瘤的基因获得了专利。
初到美国,他在实验室里给400多个青蛙卵注射DNA,等待实验结果的半个小时里,练习写英文文章,投给学校校刊。本来是为了练习英语写作能力的他,却因为《我在大学中毫无建树的感情生活,证明“恐女症”要不得》的文章引起了学校的轰动,他的同学拍着他的肩膀说,“看来亚洲人也不是没有幽默感嘛!”
走在校园里的黄西看到许多华裔面孔,他觉得“美国学术界从来都不缺中国人,但喜剧界还没有来自中国第一代移民的声音”。
于是,这个生化博士开始创作自己的段子。就像美国媒体对他的评论,这是一个讲“高智商笑话”的人。
11月20日,清华大学的演讲里,黄西饶有兴致地分析着自己每天的生活:“24%的时间在自我怀疑,24%的时间查我的iPhone,50%的时间在思考我的时间哪儿去了,2%的时间在穿紫色衣服。”台下两个女生小声地讨论着:“紫色什么意思啊?这是个笑点吗?”
这种冷场的经历,其实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2002年第一次在美国登台表演时,酒吧里8个人,或是喝啤酒,或是看电视,或是专心打台球,没什么人搭理他。最后,一位美国观众走过来鼓励他:“我觉得你可能很有意思,但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正应了好莱坞的一句名言:死亡是容易的,但喜剧非常难。为了写好笑话,这个博士寒冬里坐在街头观察来往行人寻找笑料,还花钱上过教人搞笑的培训班。多数情况下,他的第一个观众往往是他的会计师太太。
他口袋里总是装着一个小本子,每天要求自己记下至少10条好玩的事情。小本子的第一页上写着他最爱的座右铭——经常失败,才能尽快成功。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小本子上记了。”黄西一本正经地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因为我有了iPhone。”
这个严肃的搞笑者终于因笑成名了。就连曾经想送儿子去烧锅炉、不知道《莱特曼秀》是什么的老父亲,也终于知道了儿子的成功。他在家里一边做午饭一边听广播时,节目里介绍本周网络点击率第一名的视频主角是“一个吉林大学毕业的在美国的生化博士”,他惊奇地感叹:“这听上去有点像我儿子啊!”
黄西的确以惊人的速度收获着太平洋两端的粉丝。在清华大学演讲的现场,一个远程赶来的女粉丝当着200多人的面大喊着:“黄西,我特喜欢你!不管是你的经历,还是你的长相,都特别励志!”
儿子也成了他的粉丝。“爸爸,你看起来真好笑!”4岁半儿子的这句话还被写在他的个人主页首页。
不过,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也有让他忧心的地方。面对一篇形容他为“其貌不扬”的中文报道,父亲鼓励黄西说:“别担心,儿子,很多成功的人都长得很丑。”
只要一站在台上,那些烦恼都一扫而空。他打算讲笑话一直讲到72岁。
当然,教会儿子说汉语也是计划表上的一项。因为这样,他的儿子就能够像他的笑话里一样,“有朝一日当上美国总统,一边用英文签署法案,一边用中文和债主谈判。”
本报记者 李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