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张雪松 文/图
年届九旬、满头银发的曾淑昭女士,是胡适已故长子胡祖望的妻子。日前,她特地从美国飞到台湾来参加胡适120周年诞辰的纪念活动。原本大家都很担心她的身体能否经得起长途跋涉,可她说:我一定要来“看看”老先生。
12月17日——胡适诞辰纪念日当天清晨,曾女士和海峡两岸胡适研究的专家学者一起来到胡适墓园,举行了简单而肃穆的纪念仪式,她心情激动地同大家分享胡适先生温和的性情和助人的往事。
之后,她又前往胡适纪念馆,在珍贵文物和史料前久久驻足,“这是爷爷(胡适的父亲胡传,字铁花)给少年时代的胡适自编的教材”、“这件饰物我是见过的”、“那些沙发还是原来会客室的样子”……她向周围人回忆起尘封在如烟历史中的往事细节,也对“胡适传记”的一部分实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在接受专访时,曾淑昭不许记者客套地称呼她“夫人”、“女士”,而可以叫她“婆婆”,和她聊聊天。她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只是家庭妇女,而陪同她身边的好朋友们,都称谦逊的她“真正的才华横溢”。他们说,胡适先生在世时特别欣赏和夸赞这个儿媳妇。
胡家的后人在大洋彼岸
胡适先生的桑榆晚年是在台北度过的,许多大陆的读者都很想了解胡家后人的现况。
曾淑昭介绍说,胡适先生有两个儿子——胡祖望和胡思杜、一个女儿胡素菲。可惜女儿在五六岁时被奶妈传染得了肺炎而早殇,“看她那五官,若长大了一定很漂亮”;次子胡思杜,是为了纪念胡适的恩师杜威而起的名字,不幸的是他在上世纪50年代因故自尽身亡。
而1960年7月,作为长子的胡祖望被调往华盛顿工作,曾淑昭女士也只得随同前往,从此留在美国。“不想,这一留就是五十余年了。2005年3月,祖望也故去了。”她感叹着计算着逝去的岁月,头脑异常清敏,一点也不似耄耋之年的老人。
胡适的夫人江冬秀是在1975年辞世的,此前,胡祖望夫妻多次回台湾看望老人家。
而胡祖望、曾淑昭夫妻唯一的、小名“仔仔”的儿子胡复——那还是胡适亲自给他起的名字。现在美国工作的胡复至今单身,没有子嗣。
胡适在世时没有积蓄
曾淑昭指着胡适故居中简朴的沙发对记者说,那些还保持着胡适会客厅的原状。“胡适先生在世时就没有积蓄,极为爱书的他,遇到喜爱的书籍就收入囊中,还努力向别人推荐。当年,他曾留了108箱书在大陆,许多都是珍本,现在分别保藏在北京国家图书馆、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以及北京大学三处。” 曾淑昭曾经去北京国家图书馆的地下室参观这些珍本,“保存得非常好,翻阅时需要戴手套。”
除了爱书买书,胡适先生更多的收入是用来“接济文化界的同仁”。曾淑昭描述那时的胡先生是“极为热心,对同仁和后辈出钱出力、有求必应。”她举例说,当年的李敖还只是一个在台湾大学读书的青年学子,从没有见过胡适先生的面,但因为手头紧张便写信给胡先生请求接济。当时胡适二话没说就寄了一千元台币给他,而那时胡适的薪水是一个月两千元。另外有一个年轻人,胡适帮其四处申请救助不得,便对他说“有一位匿名的人答应帮助你了”——其实那全部是胡适自己出资……
而胡适去世后,胡家的亲人也把他留下的书籍、史料全部捐献出来,才有了今天的胡适纪念馆和胡适故居。
捐出胡适红颜知己的书信
在曾淑昭的眼中,胡适先生是一个温和的、没有架子的人。这个温和的人也有着温和而隽永的情感。
曾淑昭说,胡适当年曾有一个红颜知己韦莲司,那是一个“青春、开放、思想新潮的美国女性”。胡适和她进行柏拉图式的精神交往五十余年,云中寄锦、鸿雁频传。“胡适先生去世后,对方把这些书信全部寄给了我们老太太(胡适的夫人江冬秀)收藏,老太太又把它们送往胡适纪念馆保存。”
后来,长子胡祖望认为这些是家庭私信,就从馆中取回自己收藏着,而他去世前并没有对此做出交代。曾淑昭直到在半年前,才在收拾丈夫遗物时发现了这些书信,考虑到纪录胡适当年情感的书——《情深五十年》已经公开出版问世,当事人亦已作古,这些书信已成为珍贵的史料,“所以,这次我回美国后,准备把它们整理出来,送到胡适纪念馆来做文物保存”。
“我并非曾国藩的后人”
在采访中,曾淑昭向记者解释说,她并不是有些外界传言所说的“曾国藩的后人”,而是重庆人。这次来台湾给胡适先生扫墓上香之后,她会顺路去重庆看望自己的妹妹一家。
已经数次来往于海峡两岸的她,对大陆的情况也相当了解。她说:“大陆经济发展非常快,变化太大了。温饱问题解决了,精神文化也在跟上。”不过,她觉得大陆一些新富裕起来的人还是表现得比较浮躁,“喜欢炫富,喜欢高调奢华”。
曾淑昭还看到大陆一些独生子女被娇纵,她说,“父母加上两边祖父母辈六个人都只疼一个孩子,难免娇惯。这不是孩子的错,孩子都是好孩子,需要爸爸妈妈加强素质教育和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