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砖瓦越来越少 晋商老街如何修旧如旧成难题

山西祁县晋商老街

渠家大院

祁县晋商老街

　　本报记者 江继兰 李 月

　　“走基层：探访历史文化街区”活动是国家文物局于4月至6月组织开展的文化遗产系列主题宣传报道活动之一。自4月23日启动以来，人民日报社、新华社、中新社、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经济日报社及本报8家媒体组织记者先后到北京烟袋斜街、山西祁县晋商老街、福州三坊七巷进行采访。在祁县晋商老街，记者有幸采访到了常年工作在街区保护管理一线的相关负责人、文保专家和老街的原住居民，深入了解了晋商老街在入选“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之后的变化、保护进展及今后的保护发展规划。

　　祁县古城的东、南、西、北4条大街统称为“晋商老街”，至今仍保持和延续着明清时期的传统风貌。古院落、古店铺、古寺庙、牌坊等散布其间，错落有致。二层砖木结构、小青瓦、砖雕马头墙及挑角门楼是老街历史建筑最具代表性的特征。

　　政府：不急着开发

　　4月23日至24日，记者们先后走访了东大街、镖局、渠家大院、珠算博物馆、何家大院、北大街、东廉巷乔九少院、西廉巷合盛元票号、正廉巷许道台院、新道街茶庄博物馆、马家巷何家大院等。据祁县县委书记段燕翔介绍，老街的历史遗存和历史风貌基本保存完整，保存下来不容易。目前有很多企业想投资开发，但老街一定要立足于保护，不要急着开发，每动一处都要经过相关专家的反复论证之后才能实施，绝不能急功近利。目前古城的保护开发规划已提上日程，将采取国际招标的形式选择有质量的规划单位，由专家审定规划内容之后再进行保护性的商业开发。

　　段燕翔说，当前祁县县委、县政府针对老街的保护采取了一系列抢救性措施。从今年开始，将按照“由表及里、由点到面”的指导思想对街区进行保护性开发，使两者很好地统一起来。由表及里，即从4条大街入手，改善基础设施，对街区面貌进行彻底治理。如将老街的现代化设施(如管线)通过地下入户，将街上乱七八糟的牌匾、铝合金门、商铺的幌子及与历史原貌不协调的地方进行统一规整。目前祁县已投资1350万元对古城内主要街道内排水、供电、安防、通讯等进行整治维护。由点及面，就是把能体现历史文化街区的点展现出来。计划将古城内所有学校、医院、办公场所从老街搬迁出去，恢复其历史原貌。如原来的县衙、火神庙、土地庙的所在位置等，都要逐个调查研究，通过一个又一个的点进行修缮、保护、合理利用，使老街原汁原味的晋商文化得以充分体现。

　　记者了解到，晋商老街在2011年入选“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之后，县委、县政府就古城和晋商老街的保护和管理工作专门成立了祁县昭馀古城管理处，全面负责古城的保护、利用和管理。近期正在确定古城管委会的职能，还将聘请一部分专家，对街区的修复、改建、拆迁等问题进行把关。此外，县委、县人大、县政府还相继制定出台了《祁县古城保护管理制度》、《古城十字大街规划建设方案》、《祁县旅游总体规划》等一系列规范性政策文件，把保护古城、晋商老街文化特色作为县域经济转型跨越发展的重点工程来抓。

　　“在规划、方案的制定和推行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段燕翔说，“首先是老百姓的接受程度。他们长期在此生活，已习惯于四合院、街区的生活，如搬迁到现代住所，不一定接受。其次是现代设施和文物保护之间的矛盾。对于容易引发火灾的天然气和大型电器将如何安置，才能既保护文物又改善居民生活条件，解决起来也很困难。”

　　专家：既期待又担心

　　走访中，记者们看到东、西、南、北4条大街走向大多整齐规范，当年有名的大德恒票号、大德通票号、驰名老字号是盛楼糕点铺、祥云集烟店、长裕川茶庄等店铺的旧址如今依然伫立，古朴典雅。

　　当地多年从事晋商文化研究的老专家武殿奇向记者介绍，祁县自1994年被批准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之后，及时成立了祁县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委员会。委员会下设办公室，重点做好历史文化街区和古建筑的保护、管理。现在昭馀古城内的建筑大多是明清时期的建筑，1000多处保存完好。谈到对晋商老街实施修缮、保护与利用的看法，武殿奇表示既期待又担心。期待是因为一方面可以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另一方面可将具有深厚历史底蕴的晋商文化传播出去，带动祁县经济发展；担心的是规划修缮之后，街区是否会不伦不类。由于老街历史建筑多为明清砖木结构，而现在明清时期的砖瓦越来越少，该如何修旧如旧成为了难题。同时，街上的招牌、霓虹灯如何与历史风貌相一致，开发之后的老街业态该如何体现晋商文化的特色，这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在反复思考、推敲之后再采取具体措施。

　　晋商老街东大街33号的渠家大院现为祁县晋商文化博物馆。渠家大院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距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它的拥有者曾是明清时期的晋商巨贾，在县城里建有40个院落，人称“渠半城”。整个建筑群总面积23628平方米，现已开发出7500平方米。据了解，原渠家开办的长裕川茶庄(旧址)是晋商中开设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茶庄之一，现为晋商茶庄博物馆。不仅如此，原渠家大院渠仁甫大宅院的轿车院现为晋商镖局博物馆，渠氏家族后裔渠本翘的故居现为度量衡博物馆。在这里，记者们采访到了原祁县乔家大院民俗博物馆第二任馆长、现晋商文化博物馆顾问、多年从事晋商文化研究的刘立本。

　　刘立本说，乔家大院是祁县开发比较成功的第一个大院，出名较早。但渠家大院才是所有晋商大院里最精彩的大院，无论砖雕、木雕、石雕、彩绘都是一流的。与乔家大院相比，在建筑上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应该多下功夫将其有效地修缮、保护并合理利用。晋商老街自从入选“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之后，渠家大院的游客数量已经有了明显上升，还应加大推广力度，让更多的人认识、了解渠家大院。据了解，去年山西省古建筑保护研究所已对渠家大院进行了全面的勘察，做出了《渠家大院一期保护项目文物建筑现状勘察调研与修缮保护工程设计方案》，当前正在积极争取国家、省级文物部门的专项资金的支持，下一步将按照方案对渠家大院的文物本体进行科学细致地维修，从而保证文物本体的安全。

　　针对晋商老街的修缮、保护与利用，刘立本表示，街面、历史建筑的外观要古色古香，保留历史原貌，室内可以做一些现代的基础设施，关键是要协调好保护与利用之间的关系。在这方面，乔家大院成为了典型样本。

　　原住民：住在老街很自豪

　　采访过程中，一位白发苍苍、在院落门口悠然而坐的老人吸引了记者的视线。上前询问得知是何家大院的住户，今年已经82岁了，同儿子在这里生活。随着老人走进大院，满眼方砖铺地，房屋为砖木结构、单坡顶，一个个砖砌的拱形门窗跃入眼帘，建筑上的壁画、木雕、石雕、砖雕设计更是精致、美观。老人的儿子告诉记者，他已经在这里生活60多年了。时间越久，对这里的感情就越深厚，老房子的格局、地面、老砖炕都是最原始的，从未改动过，也舍不得改动。据了解，这个院落大到门楼、窗户、厕所，小到原来挂匾的炮钉，都保存完好。谈到入选“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之后的感受，他忍不住感慨道，评上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之后，老百姓保护街区的意识增强了，知道了历史建筑的宝贵价值、文物保护的重要性，知道了如何保护身边的一门一钉、一砖一瓦，并为生活在“中国历史文化名街”而感到自豪。

　　现住在正廉巷41号渠氏宅院的83岁老人，自1962年买下这个院落，就一直住在这里。记者采访了解到，老人爱老街，更爱老街的生活，连旧时的糊纸窗户也使用至今。她赞同保护老街，对于专家提出的保护修复措施都给予积极配合，不仅将老房子保存完好，还使整个院落达到了与历史风貌相一致的良好效果，为此，被祁县县委、县政府授予“保护民宅优秀居民”的光荣称号。

　　据了解，当地民众保护古街的积极性很高，如山西某公司董事长范广俭投资300万元修复了西大街的晋恒银号旧址和宏晋银号旧址，现已按照传统做法将这两处旧址修复如初。城内居民王致和也投资80万元对正廉巷的乔家老宅院进行了修缮。当地市民的积极参与，使古城和老街的历史风貌得到了更好的保护修复。

　　老街的修缮、保护与利用是一项长期的、系统的工程，需要政府、专家、企业、民众等各个方面的共同努力。据了解，近期祁县县委、县政府已同山西省煤销集团达成协议，联合修缮保护古城，前期的古街保护规划编制工作现已启动。祁县文物旅游局局长郝春辉说，老街首要在于保护，其次是开发，或有限的开发利用。今后将主要围绕“抓特色的突显、抓资源的整合、抓品位的提升”三方面的保护管理工作思路，整合全县文物资源，深入挖掘晋商文化，将老街历史风貌更好地传承、延续下去。

　　(本文图片由本报记者卢旭、李月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