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称四羊方尊原出土于河北 后被带入宁乡埋藏

9月2日，长沙市湘江风光带上摆放着四羊方尊雕塑。图/记者张轶

位于广宗县城的四羊方尊公园主题雕塑。

●河北广宗

　　1933年，四羊方尊被盗掘、追回，由县长姜榓荣收藏于县府

　　●河南开封

　　1935年，姜榓荣卸任。后带着四羊方尊来到开封

　　●湖南宁乡

　　1938年，抗战形势危急，姜榓荣回乡并将四羊方尊掩埋

　　——以上制图据梁勇的说法

　　出土于宁乡的四羊方尊，被当地尊为文化标志。近期，宁乡已在其出土地开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并将以四羊方尊造型为原型建立湖南青铜文化博物馆。不过，在千里之外的河北省广宗县城，也建有一座四羊方尊公园。

　　近日，有河北学者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称，广宗才是四羊方尊原始出土地，抗战爆发后，四羊方尊被担任过广宗县长的宁乡人姜榓荣带回家乡埋藏并再次出土。他们提出的佐证是，宁乡不属商代文化圈，且四羊方尊出土于浅地表，很可能是被人仓促埋藏。

　　如果“四羊方尊广宗出土说”为真，那么历史课本亦将面临改写。

　　广宗位于河北南部，其附近地域，曾是商朝王畿之地，有着著名的沙丘平台遗址，汉代诸侯王刘如意墓也位于此地。

　　1938年4月，四羊方尊由姜景舒三兄弟在宁乡县月山乡龙泉村自家开荒地里挖出。但广宗人认为，四羊方尊1933年即出土于广宗，后来转移到湖南。

　　不过，广宗人并不抱怨姜榓荣，反而说他是民国时期最有中国人良知的好县长，转移四羊方尊是他保护国宝的明智抉择。

　　在广宗境内被盗掘和追回，收藏在县府

　　《广宗县志》中记载，姜榓荣(1900～1986年)，湖南宁乡县黄材区月山乡龙泉村左家滩人，1929年毕业于中国大学(孙中山创办于1921年，1949年3月停办)，1931年凭学识考取广宗县长。广宗人认为，姜榓荣是民国间少有的开明县长，在民间有较好的口碑。

　　1990年，广宗县人大常委会、县政协的相关人士，访问过与姜榓荣共事的广宗人王缄三，王缄三1931年任县党部宣传部长，1991年病逝。

　　王缄三当时回忆，1933年秋，姜榓荣得知广宗境内不断有盗墓贼在沙丘平台和西汉广宗王刘如意墓盗掘文物，随即派警察追查，将被盗文物收到广宗县府，保存在县衙西侧监狱内一个叫“四间房”的密室，由时任县政府理财所所长牛韫瑺看管。

　　一次，姜榓荣与王缄三、牛韫瑺等人一起到“四间房”查看文物，姜把一件被他称为“四龙四羊尊”的青铜器放到台子上。王缄三清楚记得，中间是空的，大概可以盛下一瓢酒。当时，他们中间有人用旱烟袋铜锅轻轻敲了一下羊头，发出类似羊叫的声音，这一幕，大家都觉得好奇，由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王缄三在广宗县小柏社中心学校当校长，他在中学课本看到四羊方尊的照片，与在“四间房”看到的那件宝贝一模一样。

　　姜榓荣还在县衙大堂展示过这件宝贝，当时广宗县的绅士和上层人物都亲眼目睹，姜县长给大家讲这方形青铜尊，因为有四只羊和四条盘龙，故称“四龙四羊尊”。

　　今年8月，河北学者、石家庄市专家决策咨询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梁勇曾和媒体人士一起采访了88岁老人贺春顺。这位从小在县城长大的老人清楚地回忆，他10来岁时，广宗县督学王跃生和历史老师吕贤文两位先生拿着一张四羊方尊的照片给同学们看，大讲这件宝贝。

　　79年后，贺春顺回忆，当时看到照片上有三个羊头。有人拿着四羊方尊的照片让贺春顺老人辨认，他坚定地回答“就是这东西”。

　　梁勇认为，这一系列证据链充分证明，四羊方尊国宝，是民国县长姜榓荣收藏到广宗县政府的商代青铜礼器。

　　抗战爆发，被姜榓荣带回宁乡并埋藏

　　梁勇介绍，1933年1月，日军侵占山海关。六天后，故宫博物院召开理事会，决定将故宫文物南迁。大约1934年秋，姜榓荣通过北京中国大学的好友得知故宫国宝南迁的消息，忧心忡忡。

　　1935年7月，《何梅协定》签订，华北局势进一步恶化， 1935年8月姜榓荣从广宗卸任后，牛韫瑺在1937年被日军飞机炸死，从此四羊方尊和“四间房”的其他文物便不知去向。而留在广宗县的党部其他人，对这件事缄口不语。

　　梁勇称，姜榓荣先到了开封，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中原形势危急，1938年姜榓荣辗转回到家乡，或许不愿让国宝落入日伪政府之手，他不得已将四羊方尊掩埋在家乡山腰地里。巧合的是姜榓荣回到宁乡不久，四羊方尊就在他家月山乡龙泉村姜家开荒地里出土了。

　　据《姜榓荣文集》回忆录记述，早年他家乡叫左家滩，属于行政村月山铺(今月山乡龙泉村)，而挖出四羊方尊的姜氏兄弟正是姜榓荣的同族，出土地就是他们家族的山坡地。

　　梁勇认为，这种巧合说明，原本属于广宗县的四羊方尊被姜榓荣掩埋在他家附近山腰上的证据链是成立的。只是姜榓荣有难言之隐，他生前写了回忆录，但至死没有说出这尊国宝身世的真相。而广宗县政协原主席李云豪为弄清历史真相，曾设法找到姜榓荣的侄子，试图请他说清其中的真相。但姜榓荣的后人对此极为敏感，缄口无语，而且从此拒绝联系。可见风云变幻的战乱，人世沧桑的坎坷，造成的历史误会，让姜榓荣及其后人心中留下了一个痛苦的结，无法释怀。

　　佐证

　　“四羊方尊可能是后人带入宁乡的”

　　商代宁乡属三苗之地，不属商文化圈

　　梁勇介绍，文物界分析四羊方尊器形、纹饰，认定其为商朝晚期青铜礼器。但商代的宁乡属三苗之地，不属商文化圈。谭其骧编纂的《中国历史地图集》，把所有历史文献和考古发现的商代方国、城邑遗址进行印证，绘制《商代地图》，地图上宁乡没有任何商代城垣和方国大邑。那么，这等显赫的贵族青铜礼器，岂能掩埋在远离商王朝贵族的地区呢？

　　出土地为荒地，非遗址非古墓

　　梁勇介绍，湖南省博物馆高至喜坚持认为，四羊方尊出土的地方，就是商文化遗址。为阐述这个观点，高在1963年12期《考古》发表文章，将四羊方尊发现地点月山定为商代遗址，他列举的旁证是在此附近的炭河里、张家坳，征集到其他两件商代青铜器——兽面纹提梁卣和兽面纹鼎，以此说明四羊方尊出土地具有商代的文化背景。

　　梁勇则认为，四羊方尊是从姜景舒三兄弟家种红薯的山坡荒地挖出来的，跟任何其他文物没有任何关系。

　　2010年11月3日中央电视台播放的专题片《国宝寻踪》，《中国文化报》刊载的《失而复得的四羊方尊》一文，显示了四羊方尊1938年4月出土于宁乡月山铺的浅地表。姜景舒家人称：“那里不是古墓，也不是商代遗址，就是山坡荒地，地下什么都没有。”

　　埋藏浅，似被仓促埋藏

　　梁勇认为，四羊方尊可能是后人带入宁乡的。更有学者指出，四羊方尊出土于这样浅的山坡土层，可能是有人仓促埋下的。

　　国宝档案

　　四羊方尊，商朝晚期偏早青铜器。属于礼器，祭祀用品。是中国现存商代青铜器中最大的方尊，高58.3厘米，重近34.5公斤，1938年出土于湖南宁乡，现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