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胞弟口述:姐姐出逃前遭父亲软禁毒打(6)
姐姐与胡兰成相识,是在1943年12月。胡兰成在苏青主编的11月号《天地月刊》上读到姐姐的《封锁》,“才看得一二节,不觉身体坐直起来,细细地把它读完一遍又读一遍。”他从苏青那里取得姐姐在“静安寺路赫德路口192号公寓6楼65室”的地址,就去登门求见。当天未蒙姐姐接见,但留下名片。第二天姐姐即打电话给他,此后二人就开始了往来。到了1944年8月,胡兰成与前妻离婚后,他们就秘密结婚了。
胡兰成写《评张爱玲》并发表的那段时间,正是姐姐与他的热恋期,只是当时我未能从那些溢美之词中读出弦外之音。胡兰成在文章中说:“张爱玲先生的散文与小说,如果拿颜色来比方,其明亮的一面是银紫色的,其阴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和她相处,总觉得她是贵族。其实她是清苦到自己上街买小菜。然而站在她跟前,就是豪华的人也会感受威胁,看出自己的寒伧,不过是暴发户。”
胡兰成当时官拜汪伪维新政府宣传部政务次长。他能言善道,笔底生花,姐姐与他认识后一往情深,不能自拔,也不忌讳他的“汉奸”身份。姐姐聪明一世,爱情上却沉迷一时。这段婚姻没给她安稳、幸福,反倒是一连串深深的伤害。胡兰成说她“不会跌倒”,她却为胡兰成跌倒了。
姐姐最后不得不无奈地说:“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不辞,而永别
1951年,有一次我去看姐姐,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我们虽然不谈政治,但对政治大环境的改变不可能无知。新中国成立之后种种的变化都更激剧,也许她已经预见“更大的破坏要来”了。但她默然良久,不作回答。
1952年,我调到浦东乡下教书。那时大家都忙着政治学习,我也较少回上海市区,和姐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8月间,我好不容易回了一次市区,急急忙忙到她住的公寓找她。姑姑开了门,一见是我就说:“你姐姐已经走了(去了香港)。”说完就关上了门。
我走下楼,忍不住哭了起来。街上来来往往都是穿人民装的人。我记起有一次她说这衣服太呆板,她是绝不穿的。或许因为这样,她走了,走到一个她追寻的远方,此生再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