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枫:希望莫言写出《战争与和平》那样的长篇
当我来到台湾新北市新店花园一路二段时,只见这里山清水秀,绿树环绕。这是高级住宅区,柏杨等文化名人曾住此。可这里没有防盗网,也看不到保安,我如入无人之地敲开新地出版社社长郭枫的家门,只见正中央有台大敎授台静农的手书:
酒阑兴发更张烛
帘垂茶熟卧看书
郭枫是最早出大陆作家作品并付版税的出版家,同时又是一位生命力极为顽強的老人。他年近80岁时,一种晩期癌症曾宣判他死刑,一旦战胜死神后他连忙复刊《新地文学》。这是一个超越党派的刊物。该刊也从不登广告,自筹经费出版。在台湾还真难找到第二本像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纯文学杂志。坚持四年准时出刊,郭枫又创办了以社会评论、文化评论和文学评论为主的《时代评论》双月刊。在创刊号上刊登了不少抨击时弊的文章。该刊9月号还和《新地文学》同步登出笔者的长文《台湾所不知道的余秋雨》。
郭枫一边煮冻顶乌龙茶一边卧在沙发上翻看从北京寄来的书刊,话题聊到大陆不久前举办的茅盾文学奖。郭枫对大陆作家坚持纯文学创作取得丰硕成果,甚为钦佩,但对得头奖的某部长篇小说是否要写39卷总计450多万字才算好,他认为,作家应该追求质,而不应该看谁写得长。我问他为什么不出全集,他说中国作家最有资格出全集的只有鲁迅。
后来又谈及莫言获奖,郭枫说,两岸及海外华文文学界,普遍搁置意识形态肯定赞赏。可是,有一些人对莫言进行负面批评,认为莫言不该得奖,文学批评转成了政治攻讦。文学批评避免转为政治攻讦,是理性言论自由的基本要求。
我问郭枫: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莫言还要做什么?郭答:诺贝尔文学奖,从历届得奖者的后续生活考察,有时是作家的毒药,有时是作家的补剂。某些作家抒发情绪写书,得到诺贝尔奖,文学登上峰顶,再也没什么可写。顶着诺贝尔文学奖光环,云游列国,开会、演讲,参加公共活动,告别写作过着云端生活,文学生命随得奖而死亡。对于以文学为人生意义的作家,获得诺奖,益加惕励,从而专心致志创作,推出超越自己既有成就的不朽巨著。莫言在得奖记者会上,表示未来要努力写作计划中的新书,这是一位“以文学为人生意义的作家”对文学的坚持态度,值得大家称许。希望通过时间的检验,将来会看到莫言写出如同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那样浩大坚实史诗性的长篇小说,为中国当代文学建造出真正的丰碑。
晚上我居郭枫夫人画室。临睡前,我还和主人敲定由笔者策划的两岸合办作家研讨会的一些细节。郭枫的原则是:办一个高研究水平的而非高热闹的研讨会,同时会找些批评研讨对象的人写文章,让不同声音加入进来,这个会尤其不应该让台湾作家有衣锦返乡之嫌。
古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