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人看来,重庆市垫江县原常务副县长赵应明、吴雪梅夫妇,是一对志同道合、比翼齐飞的人生伴侣。然而有谁知道,他们夫唱妇随的背后,是对金钱产生的强烈占有欲望。
用权力兑换金钱注定将一无所得。2011年7月,成为这对夫妻人生的黑色拐点。
经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提起公诉,7月15日,重庆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一审判处赵应明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并处没收个人财产50万元;对赵应明非法所得财物共计208.78万元予以追缴,上缴国库。7月28日,重庆市忠县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吴雪梅有期徒刑九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30万元。
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承办检察官今天独家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披露了这对副县长夫妇的堕落轨迹。
合伙受贿“志同道合”
时间回转到2006年春节。
时任重庆市忠县副县长兼县城迁建管理委员会主任的赵应明的家里,宾朋满座,热闹非凡。在这群拜年的客人中,有一个赵应明的外侄孙,叫聂某。聂某在外打拼多年,想回忠县发展。饭后闲谈时,聂某向赵应明提出能否做点工程。
之前,聂某向赵应明的妻子吴雪梅也提过类似要求。吴雪梅在枕边嘱咐赵应明:“聂某是亲戚,要多关照。”对妻子的话一向言听计从的赵应明,自然牢记在心。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月明星稀。聂某来到赵应明家里,直说想做红星管委会红星广场尾端绿化工程。赵应明告诉他,这个工程要进行公开招投标。聂某当即要赵应明在招投标中给予帮助。赵点头允诺,叫他直接去找红星管委会分管土建工程的副主任徐某衔接。5月上旬的一天,赵应明给徐某打招呼:“我的亲戚聂某想做红星广场尾端绿化工程,你要多关照和支持。”副县长的话很管用,当年8月,此工程开标,聂某顺利中标。
2006年11月底的一天下午,赵应明的妻子吴雪梅一个人在家。聂某喊吴雪梅出来,从车上拿了10万元现金送给她,然后说:“这是我做了那个工程后对你们的感谢。”吴雪梅笑眯眯地接过钱,等到晚上赵应明下班回家时告诉了他。赵应明赤裸裸地回答:“那个工程我是帮了聂某的,我不给别人打招呼,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他给我们感谢的钱就收下。”
聂某的大额回报是想利用赵应明手中的权力做到更多的工程。2006年下半年,聂某通过赵应明协调,又顺利承接了洋渡镇柑橘基地果园的一个道路工程。工程还未结束,聂某又将10万元现金送到了吴雪梅手里。吴雪梅告诉赵应明后,赵让她把钱收好。
2007年2月,赵应明调任垫江县任副县长。有赵应明的关照,聂某也跟着到垫江县接工程。这年12月底,聂某跟吴雪梅一起到重庆一家汽车销售店,聂某出钱购买了一台价值人民币24.78万元的凯美瑞轿车。接着,吴雪梅以她四妹的名字上了户,这车后来一直在赵应明家使用。
从2006年到2009年,聂某为感谢赵应明、吴雪梅,先后给他们行贿现金70万元和轿车一辆。聂某做的都是些小工程,为什么要巨额行贿呢?原来他在放长线钓大鱼。案发后聂某交代,这些工程所赚的钱基本都送给了赵应明、吴雪梅,主要是想与他们搞好关系,以增加自己在忠县的影响力;再就是好让赵应明给他更大的工程做,赚取更多的钱。结果聂某的目的还未达到,发财梦便破灭了。
案发后查明,赵应明在2003年至2009年期间,共收受他人财物208.78万元,其中吴雪梅参与共同收受的就达169万余元。
不失时机捞取钱财
人一旦拥有权力,如果不加制约,很快就会和腐败联姻,陷进“钱眼”里不能自拔。赵应明、吴雪梅即是如此。他们除了合伙受贿,还各自利用手中权力,不放过任何捞取钱财的机会。
先说赵应明。一是利用拨款签字权捞钱。2003年,忠县某建筑公司承建了忠县滨江路北山段工程。6月的一天,分管移民、财政的副县长赵应明到工地上检查工作。公司董事长蔡某向赵应明反映,该工程没有按进度拨付工程款。赵应明表示回去再过问。吃过午饭后,蔡某开车送赵回家。在车上,蔡拿出一个事先装有4万元现金的大信封递给赵应明,希望他按工程进度拨付工程款,不要设置障碍。赵应明得钱后很讲信用,过后不久,他签字同意给蔡某承建的此工程拨付了两次款项,每次100万元,共拨付了200万元。
二是利用协调解决纠纷捞钱。2001下半年,重庆某公司承建了忠县港务局的港航大厦。2004年年初,该工程在施工中出现了高切坡并导致附近几户居民房垮塌,附近居民到工地闹事影响了工程进度。赵应明牵头组织移民局、业主方及建设方到现场进行协调,最后解决了工地与闹事群众的矛盾。5月中旬的一天,该公司董事长李某请赵应明吃饭。饭后,送给赵应明一个礼品袋,里面装有1万元现金,赵应明毫不推辞揣进了公文包。
三是利用帮助落实厂址捞钱。2007年,赵应明在垫江县担任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期间,重庆某公司准备到该县投资建厂。因赵应明在落实厂址问题上给予了帮助,2008年年底的一天,公司法定代表人周某给赵应明送上人民币1万元表示感谢,赵应明心安理得收下。
吴雪梅也不甘示弱,她在家庭和社会上都很强势,利用其丈夫的影响,胆大妄为,竟敢到当事人办公室拿钱。2005年上半年,在赵应明的帮助下,李某顺利中标苏家小区4号道路硬化工程。下半年的一天,吴雪梅来到李某所在办公室,李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20万元现金对她说:“这是给赵县长的感谢费,希望以后在工程上继续关照我哟!”吴雪梅一句推辞的话也没说,提起这20万元现金就回家了。
吴雪梅的官职并不大,但她把权力用足用够了。2006年,吴雪梅利用自己担任忠县农业局副局长、忠县果业局局长的职务之便,采取“吃回扣”的方法捞钱。忠县果业局在采购柑橘专用复合肥的过程中,选择使用了贵州一家肥业有限公司重庆分公司代理商周某代理的肥料,吴雪梅与周某约定事成之后按照每吨40元的标准给予好处费。2007年年初,吴雪梅在自己家楼下收受周某好处费人民币6.4万元。
双双入狱后悔莫及
赵应明,1961年出生在忠县一个困难家庭。通过自身努力,17岁那年他考取了四川农业大学,1982年分配到忠县农业局工作,1993年任忠县县长助理,1996年3月,刚满35岁的赵应明当上了忠县分管农业、林业的副县长,2007年调到垫江县任常务副县长。工作期间,赵应明拿到了党校硕士研究生文凭。一路走来,赵应明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在官场上可以算是一个典型的成功人士。
让人羡慕的是,赵应明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吴雪梅与他同岁,早年毕业于万县农校,在忠县农业局工作期间二人相识并结为伉俪。他们的女儿从北京交通大学毕业后到澳大利亚留学两年,在重庆找到了理想的职业;吴雪梅有很强的进取心,工作之余取得了硕士研究生文凭。
案发前,吴雪梅任重庆市农业委员会经济作物技术推广站站长助理。他们全家在重庆一高档小区购置了房屋,进出有小车,回家有温馨,这样的日子,自然过得滋润、幸福。
一个人思想发生变化,必然导致其人生轨迹发生改变。客观地说,赵应明在当上忠县副县长的开始几年,工作踏实、敬业,也能严于律己。2003年,组织调整赵应明分管移民工作,按常规,分管移民的副县长要进县委常委,而赵应明却没有,因此他思想背上包袱。吴雪梅对此更是愤愤不平,对赵应明灌输:“当不上官,不如趁机捞些钱。”2003年3月,当赵应明第一次收受他人行贿的3万元时,心里直发抖。隔了一段时间,他见平安无事,心里才慢慢平复下来。接下来,赵应明胆子开始变大,从小收到大收,从一次收到多次收,最后发展到肆无忌惮……经重庆市检察二分院查明,赵应明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共收受了14个请托人的财物,金额高达200余万元。
起诉该案的公诉人说,赵应明犯罪除了他自身的主观原因外,他的妻子吴雪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吴雪梅在家中性格强势,很多事情赵应明都要听她的,只要“枕边风”一吹,赵应明俯首贴耳。如果吴雪梅不同意,赵绝对不会关照哪个老板。所以,很多老板就走“夫人路线”,让她在赵应明面前多说好话,以便达到承揽工程之目的。
因为贪婪,想得到更多的东西,结果把现在所有的也失掉了。检察官在每次提审吴雪梅时,她都号啕大哭并反复重复:“是我害了老公……”
案意
一个人失去底线,往往都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赵应明夫妇也不例外,从一次宴请、一个红包开始,逐渐发展到以权谋私,违法乱纪,最后沦为“阶下囚”。
“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官员背后的贤内助应该占大多数,而一旦贤内助不再贤助,而是闲不住的时候,祸难也就快临头了。赵应明、吴雪梅夫妻双双锒铛入狱的案例就是前车之鉴,令世人警醒。 (记者徐伟 通讯员牟伦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