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成为香港的生活方式 回归以来稳步推进
“我想问特首你,在你竞选时做出的承诺当中,有哪几样是未曾做到的,你又为何做不到呢?”满头白发的立法会议员黄宜弘盯着曾荫权问。
“2007年我们所做的承诺一共有173项,其中169项已经完成、在进行中或已经启动,但的的确确是有4项未能完成的。”香港特首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这是曾荫权任内最后一次出席立法会答问会时的场景,此时,距他卸任之期仅余16天零8个小时。在过去的7年里,站到官员议席上接受议员的质询,几乎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与之构成某种隐喻的则是立法会大楼议事大厅的结构:特区区徽下方是立法会主席座,正面和左手边是议员席位,右手边是官员席位。两侧正上方高高在上的位置则是公众旁听席,只要出示身份证件,香港市民就可以进入旁听。
一篇介绍立法会的文章曾这样写道:“高高在上的旁听席,使市民在上,议员和官员在下,没有任何秘密,一切尽在眼中。也许这就是议事大厅的设计者有意或无意地传达的政治理念——所有政治家都必须时刻牢记,虽然被赋予了管理国家的权力,但真正掌握权力的却是‘他们头顶’上的人民。”
立法会在香港被视为民意的代表,拥有制定法律、对政府工作进行质询,甚至弹劾行政长官的职权。在这个700万人的城市里,民主这个词,已经潜移默化地变成了港人的一种生活方式。
这种生活方式出现在官塘区重建项目的居民大会上。政府官员、开发商要坐在居民对面,回应与如何重建、如何赔偿、如何规划有关的每一个细节问题。在长达两年的咨询时间里,这样的居民大会要举办60场。香港市区重建局主席张震远曾明确表示,重建项目的速度绝非首要考虑因素,绝对不可“剥夺居民表达意见和提出反对意见的权利”。
这种生活方式出现在2009年立法会政府账务委员会聆讯邓尔邦的答问会现场。面对律师出身的平等机会委员会主席,议员们毫不客气,连珠炮似的质问其28人晚宴如何花掉1.52万元,质问其赴京为何住3000元一天的套房,质问其在室内空气质量极佳的情况下为何用7.8万元买空气净化机。在这场面向全港现场直播的答问会上,邓尔邦几次发言均被议员们打断。
这种生活方式还出现在香港特区政府艰难的申亚之路上。2011年1月14日,“14票支持,40票反对”,香港立法会财务委员会毫不留情地否决了特区政府申办2023年亚运会的拨款申请。而特区政府申亚专责小组亦接受这一结果,并表示,“社会各界已有充分讨论,香港是多元化社会,政府方面完全知道社会对申办亚运有不同的意见,特别是关注到需投放60亿元,会否影响其他民生开支。”
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高锟在香港生活近30年,他曾说香港唤起了他和太太黄美芸的“个人权利意识”。而黄美芸则这样评价这座城市的民主生活:“香港人可以出声,政府也会听。”
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曾荫权称香港人对于公共服务的要求是“以完美为标准的”,并开玩笑说,“我们每天都可能要被拉进法庭”。
自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以来,香港的民主发展在制度层面亦稳步推进。
1998年5月24日是香港人政治生活中的一个重要日子。这一天,许多香港市民冒雨走向各个投票站,参加了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后的第一届立法会选举。在那一届立法会的60人组成名单中,有三分之一的议员来自直接选举,现在这一比例已经变成二分之一。
而每到区议会选举,香港街头便热闹非凡:手持“咪”(麦克风)的候选人要一遍遍地向街坊们宣讲他们并不宏大的“蓝图”:或许只是保护当地的一棵古树,或许只是游说政府部门多在此处增设某路巴士。如果败选,他们也会拿着“咪”冲着楼群喊话,去感谢每一位投过票的街坊。而这番新鲜图景,还包括那些印有候选人头像和“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为您发声”这类竞选口号的大幅海报,以及作为助选员穿行在楼群间负责“洗楼”的年轻人。
香港回归15年,曾荫权对未来充满期待。他说:“今年举行的特首选举上,我们选举委员会已经更民主,扩大到1200人。下一届选举在2017年,我们将有全民普选的特首,可能最快2020年立法会也要进行全民普选。”
在这座城市,有许多普通的香港人,他们并没有显赫的身份,却有着和曾荫权相同的期待。
他们是手捧报纸看时政新闻喝早茶的老人,是打开有线电视财经资讯台观看立法会现场直播的上班族,是亮出身份证走上立法会旁听席的热心市民,也是在立法会大楼的模拟课堂里扮演议员的小学生。
一个做了30年义工的香港人说:“梁先生也好,唐先生也好,其实谁上都一样。香港人监督政府的决心不会变。追求民主法治的路,香港人会一路坚持下去。”
专题:香港回归15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