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记者 彭伟祥
由大兴安岭漠河县境内古莲林场蔓延开的一场大火,使该县的西林吉、图强和阿木尔三个林业局迅速化成一片废墟。
记者来到这里,目光所及,但见一排排民房的屋顶荡然无存,只有建筑比较牢固的烟囱、默默地立在荒野中,远远看去,如同一片墨色碑林。
在寒风中,记者搭乘前来灭火的军车来到漠河县政府所在地西林吉,这里是大兴安岭火灾西线灭火指挥部所在地。5月13日 ,国务院副总理李鹏曾亲临此地察看灾情。
西林吉原有700栋居民房,现仅存12栋,政府办公楼基本被保存下来,这使灭火大军的指挥者们,得以有一席存身之地。
尽管这场毁灭性大火已经过去了10天,但在西林吉的几条主要街道上,仍能见到当时人们逃命时散落在路上的皮箱和衣物,许多被大火烧变了形的单车扔在路边。记者看到有几头猪被烧得如同木炭,肠子从破裂的肚子中流出来。
难民对记者回忆说,大火进城时,县城内一片混乱。由于当时大火逼近,浓烟滚滚,5米开外不见目标,满载难民的大卡车,相继夺路而逃,慌乱中相互顶撞,造成多人伤亡。
大火从7日晚19时左右,进入西林吉,不到一小时;烈火便将中国这座最北部的重镇化为灰烬。记者驱车前往图强采访的路上,见到一辆从图强赶来增援的消防车翻扣在路上。据说汽车是被大火截断前进道路掉头回返时被烈火掀翻的,车上的4人两人当场遇难,两人被烧成重伤。记者随手捏起一个防火头盔,用手一拉,当即变成碎块,在车下,记者看到了遇难者的白骨。
不知该用上什么语言来描述火灾后图强的惨景,它是三个林业局中遭受火灾最严重的一个。
7日晚21时20分,大火旋风般地卷来,20分钟后,这个占地45万公顷的林业局被大火吞噬。
图强的消防队在人力不足的情况下,奋力扑救,保住了招待所、幼儿园和一所中学大楼。消防队员在汽车挡风玻璃被烤坏的情况下,扑救油库大火,并使油库安然无恙。
走进图强,难民们纷纷向记者述说他们林业局的中共党委书记迟仁太的事迹。迟在大火仅距播音室200米的情况下,仍坚持在那里,用广播指挥群众转移。目击者说,当时浓烟已灌进窗户,两位年轻人冲进去后才将这位书记扔出来。
据图强公安局官员称,该地共有4597户居民家被全部烧光。1.8万多人在一夜之间变得无家无归。截至14日 ,已有98人遇难,40余人失踪。
记者看到,这里最大的贮木场,全部化为灰烬,昔日高达四层楼的木材堆,现在只剩下许多铺在地下的木炭。
和西林吉、图强相比,阿木尔的受灾情况要好一些。这里共有5000户居民,除25人不幸遇难外,均被及时转移。
在这里,记者看到在被烧焦的土地上,学校已经开课,有一户居民已经在废墟上重新盖房,这家的女主人说:“人活着就行,等我们重建家园后,欢迎你们来采访。”
黑色的树林,黑色的土地,连河水也变成黑色的了。野鸽子在黑色的树杆间无目的地来回飞着。它们的家也没有了。天空仍被浓烟笼罩着,空气中散发着焦木气味。不过,太阳已透过浓烟,模糊地显现在灾民眼前。
(中新社黑龙江漠河1987年5月16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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