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生产重点任务飞机 技师加工精度超一般数控机床
一个铣工的飞机情缘(北斗)
周建新
如果说,翱翔天空的中国战机,是捍卫祖国蓝天的国之利刃;那么,必然有锻造这神兵利器的大国工匠。
他们身怀绝技。他们少为人知。他们是朴实的劳动者,亦是支撑国防事业的幕后英雄。
今天,“北斗”栏目就为读者带来这样一位工匠的故事。身为铣工的他,用双手和双眼超越电脑加工的精度极限,为一架架国产战机打造“大梁”,在车间里护卫着一方祖国的天空。
——编 者
就想造飞机
沈阳城市的北部有个镇子,叫虎石台,镇里有个村子,村南紧临沈飞集团的飞机跑道。不提这个村名,是因为作为地理坐标的村子名称已经不复存在了,快速发展的城市化进程,把村子吞没了。
三十年前,村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只要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便会箭一般窜出家门,站在高坎处,望着一架架战机从跑道上翘首而起,他的心也随着飞机引擎的声音一起震颤,眼睛追随着银灰色的战机,与战机一起盘旋,心与战机一同呼啸着射向蓝天。
这个从小就把身心拴在战机上的孩子,就是后来的全国劳动模范、第十三届中华技能大奖获得者、被誉为大国工匠的王刚。
王刚,生着会笑的小眼睛,那双小眼睛生着智慧的灵光。每一次战机驭风而起,射向蓝天,只留下一道渐渐扩散的白烟,还有耳中无法消退的轰鸣,他就琢磨,这么大的家伙,怎么轰地一下就飞上了天?
毕竟六七岁,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异想天开,自己造飞机。最先尝试的是纸飞机,他善于动脑筋,反复实验着,机头怎么叠,翅膀怎么叠,才能让纸飞机飞得又远又稳。许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纸飞机的实验,正是最朴素与直观的风洞实验。
纸飞机做成了,他又实验着拿铁片做飞机,用家里的院子当跑道,用自己的手臂做动力,也要造一个一飞冲天的铁飞机,可是,这是怎样的一个妄想,实验的结果就是折戟沉沙。
母亲告诉他,一架战斗飞机,需要几千个人去生产,几万个零件,就像妈妈做的账务,多大的数字也得从“1”开始积累,你想造飞机,得从一点一滴的小机械开始。
母亲是村里的会计,细致谨慎是她的性格,她教育儿子的方式就是把小事儿做细,把细事儿做精。
王刚记住了母亲的话,既然飞机是零件组成的,家里的机械也都是零件一样,小的东西弄明白了,长大了就能弄明白飞机是咋回事儿了。于是,小王刚不声不语,把家里的炕上当做操作台。钟表之类的家庭物件,他把零件一件一件地拆下来,按顺序摆好,再一件件组装上,居然无师自通地能够复原。遇上装不好的电器,父亲送去维修部,他也跟在身后,一定要弄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
所有的这些,只为一个梦想:长大后像沈飞那些造飞机的人一样,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工装,昂首挺胸地走进沈飞的大院。
上学后,王刚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腾出更多的时间去读初中的物理和化学,什么力学电学光学,他都涉猎了。小学毕业,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升入初中。三年时间,数理化遥遥领先,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成绩,又是一个名牌大学的苗子,考入市重点高中没问题。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1996年中考报名,居然没有王刚的名字:王刚居然直接报名了沈飞技校。老师惊愕了,王刚的成绩在全校排在前边,沈飞技校只是个中专,培养技能工人的地方,这么好的成绩进技校,那不是浪费吗?
老师找他谈心,谈得苦口婆心,就是让他回心转意。他的小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安静沉稳地瞅着老师,微笑却又执着地回答,就考沈飞技校。
老师想帮他规划人生,补齐弱势的英语科目,争取进入高等学府,为此老师特意找来英语老师,义务给他开小灶,把他的短板给补上去。
可王刚早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了,他微笑着摇头,从小的梦想就是造飞机,进沈飞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而进沈飞的最佳捷径,就是考沈飞技校,进了技校,就进了保险箱,毫无疑问就是沈飞的人了。
就这样,王刚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沈飞技校。
和师傅比早
技校的学习,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半学期理论,半学期操作。王刚学习的专业是铣工,两年的学习过后,就是实习阶段。
他实习的地方就是数控机床加工厂,那里生产着沈飞最大的结构件,也是当时沈飞最累的地方之一。
当时的工段长名叫刘杰,在实习期间一眼就相中了有热情、肯琢磨,干起活来手下有准头的王刚。刘杰想把王刚留在自己的工段,在一年的实习期里,做了很多前期铺垫,包括暗示与考验,还曾经对王刚说,来到这里,就意味着除了吃饭睡觉,没有了自己的时间。
言外之意王刚听得懂,按照沈飞技校的规矩,学习最好的,有优先选择权。一般的情况下,谁都会选择工作不太繁忙、收入比较稳定的工段。可王刚的选择恰恰相反,他认为最累的地方最能锻炼人。更何况,这里加工的是战机上最大、工艺要求极高的工件,当然也是离他梦想最近的地方。
毕业成绩,王刚最好,单位可以自己选,他不假思索就选了数控加工厂。可一进厂,就被一单元给抢走了,刘杰软磨硬泡,费了一番周折,才将王刚要回到自己手下。
实习是实习,不过是用些边角余料,可正式工作了,那是要上台操作干大活儿的。工段长刘杰给王刚找了个最好的师傅带他这个徒弟,师傅的名字叫张显育。正常情况,师傅领进门,还得需要磨练一年的时间,才能过试用期。
尽管王刚天赋超常,可真的干起活儿来,和实习还是不一样的。飞机的大型件,一个几万元、几十万元,稍不小心,一处出了问题,整个大部件就报废了,所以干起活儿来是提心吊胆。
每天上操作台前,王刚不是急着先完成工时,而是上下左右打量好,把刀怎么走、角度怎么变,在心中完全谋划一遍,这才有条不紊地操作。师傅在一旁指导着,该怎么做,王刚一点就通,并且还能举一反三,找出别人发现不了的窍门。张显育师傅心里欢喜,这个小伙子,不得了,才上班,就能把灵魂浇铸进部件里,巨大的金属构件,在他的手里如同玩具。
不到一个星期,刘杰宣布,王刚不用再试用了,直接独立工作,工资也随之调整。别人一年才能走完的路,王刚仅用几天。
对王刚技术的放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生产任务压得顺不过来,要抢时间完成。
那时,王刚住在沈飞的职工宿舍,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车间干活儿。让他想不到的是,住在厂外的师傅,每天比他来得还早。他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年轻轻的,没有负担,怎么也不能比师傅来得晚呀。
就这样,每天黑咕隆咚的,王刚起床就赶到车间,他要抢在师傅的前边,把准备工作做妥当。即使如此,他和师傅依然你一天他一天地交替早到车间。
每天晚上,加班成为他们工段的常态,生产任务紧的时候,常常加班到后半夜,每月至少工作三百小时,一个月抢出两个月的活儿,而且是全年无休。
航空报国,不是空话,靠的是一架架翱翔蓝天、决胜千里的新型战机。战机里一个个可靠的精密部件,凝结着他的心血,他的汗水,还有他的智慧。
每逢看到王刚瘦高的腰背弯成了一张弓,全神贯注地趴在车床边忙碌时,师傅心疼啊,劝他歇一下,歇一下。
可对工艺技法的钻研,让他无法停下来。
挑大梁
入厂不到一年,王刚就接到了最大的一件活儿,做飞机的前大梁。
这是新的型号,整个沈飞都没有经验,哪个工段都不敢接,哪怕进厂多年的人,也不敢碰,因为难度太大了,谁也不敢承担责任,一天上万次的操作,只要半毫差池,就会前功尽弃,价值几十万呢,谁都怕有失手的那一下子。
有了王刚,师傅心里也有了底儿,硬是把生产任务接了下来,师徒俩各有分工,师傅把万能铣的部分交给了他。
从2000年开始,王刚就开始挑大梁,师徒默契地配合,一干就是十年。
一根大梁,五米长,把整个工作台都占满了,看不到车床,只能悬在上边。干起活儿来,眼睛没处瞅,手没处伸,加工起来,特别费劲儿,难度之大,精度之高,前所未有。
接到这样的活儿,别人早就害怕了,平时不爱言语的王刚,此时却兴奋起来,他喜欢挑战,越难他越想干。他认为,只要有人能想出来,就有人能给做出来。
大梁的材质,越来越轻,越来越薄,科技含量越来越高,而强度和韧度都不逊从前。相对而言,大梁的成本也是越来越高,假如把活儿干废了,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损失,因为这种材料本身就是一件难寻。
正如他们所说:“车工怕细杆,钳工怕钻眼,铣工怕薄扁。”工件越薄,刚性差,易变形,一时疏忽就能铸成大错。所以,每当加工大梁时,王刚都不着急动手,他站在那里,一遍遍地想,脑海里模拟着整个加工过程,刀具的每一个侧面,每一个角度,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只要铣床开动,王刚就会把一切抛在脑后,屏神静气,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工件。
慎重、紧张、劳累,伴随着整个生产过程,但他已经不把干活当成干活了,而是把每个工件都当成自己孕育的孩子,做完一个工件就像完成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心情格外舒畅。
就这样十年过去,他已把工件做得儿孙满堂,没有一件出问题。甚至多年过后,战机回厂检修,他一眼都能看出,哪个部件是经他手做的。
年纪轻轻,就成了技术大拿,自然就有人惦记。2007年,技校就要调他去当老师。说实话,他也心动了,毕竟,那里待遇高,假期多,社会地位也高上一筹。可一想到过两年师傅就退休了,大梁这个部件的生产压力还很大,他若不干,工段里就没人挑大梁了。
他不能原谅自己不去造飞机,当时就拒绝了。
干“重点任务”
从2010年起,沈飞开始生产重点任务飞机,工段把首件的活儿又给王刚带来了。
首件加工,往往是工时低,实验性强,活儿又催得紧,无论工段还是操作工,都赚不到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干。
以前碰到这样的难题,总有师傅跟着一块儿干。这一年,师傅退休了,他必须独自挑大梁。
这是带有验证性质的加工,还有许多技术问题没有解决,工艺过程不够完善,风险很大。这恰好对了王刚的脾气:越难,越能激发他的斗志。
更何况,重点任务的工件,材料价格非常高昂,有的高达百万。国家拿出这么多钱,是让他们造出弘扬国魂、拒敌千里之外的战机,而不是让他做试验的,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差池。不仅需要刀刀精准、毫厘不差,还要在操作中重新修订工艺流程,进行工艺优化,最后再把工艺流程确定下来。每每干完首件,他还把总结的经验、窍门告诉给工友们,怎么做才最合理。
干重点任务,涉及国家的安全,更涉及国脉与国运,片刻也不能耽搁,王刚曾经持续一个星期加班到后半夜。简易床上一躺,行军被往身上一抓,衣服都不脱就睡下。早晨起来,泡碗方便面,或者吃口面包,又上操作台了。
虽说干重点任务又苦又累,可他却是苦中有乐,技术在无形中越练越扎实,越来越纯熟。纯熟的程度,让许多人惊讶。假如让他铣一个圆球,不消多久,就能给打磨出一个,用电子测量仪一测,误差微乎其微。假如让他铣一个凸半球和一个凹半球,两个半球合在一起,几乎感觉不到缝隙,而且半球之间还能保持运动自由。
有人提出,数控机床完全可以替代人。毋庸置疑,数控机床可以减轻大量的人力劳动,而且还不会犯错误,一般性的操作,交给机器没问题。但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那就是数控机床使用的次数越多,精度也随着下降,还有一些特殊角度,没有列入计算机程序,机器也干不了。高级技师的手工操作,精度会远远超过数控机床。即便是美国这样的科技大国,最高精度和异型构件,也都要由高级技师手工完成。
王刚这一身本事可不是一日功夫。他极有限的业余时间都泡在书店里,自费两万多块钱买了机械基础、铣工专业等方面的书。书让他开阔了视野,也增加了解决问题的能力。
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令他高人一筹,他解决的铣削加工难题,精度可达0.005毫米,比一般数控机床(0.008—0.010毫米)精度还要高,堪称奇迹。
2010年,王刚被评为沈阳市特等劳动模范。
拿冠军
王刚第一次参加职工技能竞赛,是在2007年,选手是沈阳市范围内。通常的情况,参赛选手先训练一段时间,在出题的范围内,强化理论学习。那时,王刚正在加班加点地加工战机的前大梁,没有训练时间,直接就进了赛场。
先进行理论竞赛,没问题,参加工作八年,他有两个师傅,一个是张显育,另一个就是书。那次比赛,操作的是个配合件,复杂的程度让参赛者很难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时间到了,参赛选手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操作台,只有少数几个人喜笑颜开地走出赛场。
王刚就是那少数几个人之一。不过他没有喜形于色,沉静安稳的他,内心波澜不惊。虽说比赛紧张,可他只把比赛当成了平常的生产——毕竟,“高度专注”“精益求精”就是他工作的常态。
第一次参加竞赛,他就获得了全市第二名的成绩。第二年,“振兴杯”全国青年职业技能大赛里,王刚有幸成为三名选手之一,代表辽宁省参加全国比赛。
决赛前一个月,省里要求全封闭训练,他还惦记着飞机前大梁的加工。好在年初他开始带徒弟了,他的第一个徒弟叫吴学文,天赋极好,即使自己不在工段,徒弟也能独立完成加工任务。
那是盛夏季节,三名选手被集中到金杯技校封闭训练早晨,实习厂大门一开,就上铣床模拟竞赛,一伸手汗水就把衣服湿透。模拟竞赛加工量大,精度要求高,加工的配合件角度面特别多,还要有圆弧配合。若是没有平时沉浸在高难度的生产中,看着赛件就会束手无策。
和平常工作拿到首件时一样,王刚拿到赛件,并不着急动手,而是先把部件关键点和难点研究透,所有加工步骤先在脑海中酝酿成熟,在他的眼中,完工后的赛件已经好好地躺在那块铁疙瘩里,多余的部分,早在心里剔除了。开始操作时,自然下手有如神助。赛件完成后教练检验,所有配合面严丝合缝,精度达到0.008毫米以内。连教练都称奇了,如此完美,天赐一般。
实习厂一关门,他就读理论书,有时一直读到后半夜。全国竞赛没有复习范围,考的就是铣工知识的积累。一个月工夫,王刚瘦了十来斤。
比赛的时候,王刚感冒了,咳嗽得很厉害,赛后好几个月才好。即使如此,他依然无可争辩地拿到全国技能大赛铣工组的冠军。
2012年,第四届全国职工职业技能大赛锣声再响。这一次,他当仁不让地又一次拿到铣工组冠军,他的徒弟吴学文获得了第五名。
说起吴学文参赛,还有一段故事。吴学文腼腆,虽说操作能力强,却不自信,不愿意参加比赛。王刚是硬把徒弟拉进来的,教他怎么比,然后每天晚上用边角余料训练。拜师的第一年,吴学文便拿到了沈飞全公司比赛的前几名。2009年再次参加全公司的竞赛,便紧随师傅之后了,师徒包揽冠亚军。
不仅是教徒弟,王刚毫不吝啬自己的“独门绝技”,把手艺教给了整个工段。不管哪个班组,遇到了难点,只要找到他,他都过去给予指导,有些活儿,别的工段干不了,送到他们这儿,他也不推辞。有时,工件干得快要报废了,工友急得没辙,想到了王刚,他“临危受命”,用创新的方法解决工件的问题,就像专治疑难杂症的神医,妙手回春了。
2009年,刚到而立之年的王刚,已经成为大家公认的“铣工专家”了。
带出“王刚班”
2010年,沈飞成立了第一个以员工命名的班组,就是王刚班。
一个班总共三十六人,把两个工段的铣工都合在了一起,年龄层次也大不一样,有刚步入沈飞的年轻人,也有快要退休的老铣工。
王刚班组建初期,王刚并没有急着带着大家提高加工技能。他针对大家能力参差不齐,文化水平有限的特点,每天挤出时间,带大家读书,给大家讲课,并且要求不管老少必须来。开始时,大家不理解,个别老工人,干了大半辈子铣工,没摸过书本,硬着头皮学。
没过多久,“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就体现出来了。王刚带着大家学的理论,都是生产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也是他在加工过程的经验体会。边学,他边把技能教给大家,废品率居然直线下降,干活的效率高了,奖金也水涨船高。
班组组建六年来,参加了八次国家、省、市级的职工技能大赛,全部拿到冠军。王刚的两个徒弟吴学文和吴刚,三次拿到省市冠军。公司内的竞赛更是不在话下。一次,全公司总共有八名铣工进入决赛,王刚班居然占了六名。
正因为读书与操作比翼齐飞,渐渐地王刚班形成了点子最多、精度最高、速度最快、质量最好的“四最”工作风格,一个班组高手如云,更先后获得了全国工人先锋号、全国“安康杯”竞赛优秀班组、中央企业先进集体等荣誉称号。
就这样,王刚从“一枝独秀”,带动出了“满园春色”。
2012年,中航集团首次评选高级技师,王刚获得了首席技能专家称号,一个基层铣工,获得的竟然是专家级待遇。
尽管班组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和很高的荣誉,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王刚依然像当初那样,如履薄冰。因为每一个工件都是从零开始,需要付出一百倍的努力。他经常和大家说,“航空报国”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汽车出了问题,能停在路边,飞机出了问题,能停在哪儿?只能掉下来。那是飞行员的鲜血和生命,还有国家上亿元财产的损失,一丝一毫不能马虎。
他感谢家人,感谢母亲,母亲把他所有的后顾之忧全部承担了下来。他除了干活、研究,研究、干活,心无旁骛。
还有一个人,王刚流着眼泪不让体现在本文中,那就是相濡以沫的妻子陈丽。这位省重点中学的老师,与丈夫一样工作拼命,不幸罹患癌症,去世时年仅35岁。
为了不让王刚流更多的泪,本文选择在此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