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传:姜林东,广州军区原副政委、顾问。山东牟平县人,1918年11月生,1937年10月从莱阳师范学校到延安陕北公学学习。抗日战争时期,曾任助理员、县委书记、营政治委员、民运科长兼敌政科长、团政治处副主任、主任等职。
7月上旬的一天,窗外下着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嘣嘣作响。和着急促的雨点,姜林东一边用手在墙上的地图来回比划着从山东莱阳到陕北延安的距离,一边激动地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到延安去,是我人生中做出的最重要的选择,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没钱,我们骑自行车也要去延安!”
姜林东出生在山东牟平县的一个小山村,1934年冬,他怀着探求知识和真理的渴望,考入山东莱阳师范学校。在那里,他接触了许多进步思想,视野逐渐开阔。姜林东回忆说:“我记得生物教员名叫宗又新,他原籍是东北四平,上课时经常给我们讲述东北人民悲惨的亡国奴生活。我们听后个个怒火中烧,对国民党奉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十分愤恨。”
1937年七七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卢沟桥的炮火震惊了每个中华儿女的心,也点燃了有志儿女奋起抗日的怒火。
国民党军队各路节节溃退,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战场上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姜林东目睹了这一切后,深深地感到:“国民党腐败透顶,难以挽救国家民族的危亡,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于是,他和高玉麟等同学秘密筹划奔赴陕北延安。
准备过程中,有的同学打了“退堂鼓”:“现在物价飞涨,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啊!”可姜林东却丝毫没有动摇,他坚决表态:“为了抗日救国,即使没钱,我们骑自行车也要去延安!”
金秋9月的一天,姜林东与高玉麟、张振第、曲长川、姜寿域一行5人,以转学至西安联大为名,背着家人,骑着自行车奔赴延安。
“当时我们谁也没和家人商量,带着准备的干粮和平时攒下的一点零用钱,骑着自行车就偷偷出发了。但我们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一路上会出现那么多惊险,那么多困难。”说起当年的“冲动之举”,姜林东面带轻松的微笑。
“天气已经很冷,我不得不和同学紧紧靠在一起取暖”
“第一天出发时,我们兴奋地边骑边唱。可到第二天,身体就吃不消了,浑身酸痛得像散了架似的。到了第三天,我们脚上就磨出了血泡。”对当年奔赴延安路上的艰辛,姜林东至今仍记忆犹新。
沿陇海线西行,骑了4天,沿途到处都是从前线战场上撤下来的国民党残兵败将。目睹这景象,姜林东他们更加坚定去延安寻求救国真理的想法。
前面的路途变得陡峭,骑自行车很难行进,于是他们决定搭乘西行的火车。当火车行至洛阳大桥附近时,正靠在座位上沉睡的姜林东猛然被炸弹巨大的响声惊起。他把头伸出窗外一看,只见4架日军飞机在空中盘旋,正对着列车进行轰炸、扫射,姜林东马上招呼同学们冒险跳车。
在日机扫射下,列车上的乘客伤亡近百人。姜林东他们蜷伏在一个小山坡下的草丛中,躲过了这一劫难。
继续前行,他们走到河南西部山区。这里,大山连绵,道路险峻。好不容易到了温地镇,姜林东一行到车站买西去的客车票,结果价格太贵买不起,只好搭乘过路运煤的火车。
当时,车站聚集了很多买不起客车票的穷苦老百姓,许多小偷也混在其中。煤车一进站,人们就纷涌而上,人群中,姜林东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车厢,获得一席之位。火车开动时,丝毫没有警戒的姜林东正忙着擦脸上的汗,车下的小偷趁此时机,伸手一把将他随身带的毯子、行李等拿走了。
“火车已经开了,我又不能跳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偷拿着我的东西不慌不忙地离去。那时,天气已经很冷,我不得不和同学紧紧靠在一起取暖,度过了漫长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我的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他们的报告,如春风化雨滋润心田”
到了古城潼关,姜林东他们喜上眉梢,因为这里离延安越来越近了。可令姜林东他们没想到的是,前方还有困难在等着他们。
当时,国民党顽固派为了阻止各地青年学子奔赴延安,在潼关一线设下许多哨卡进行拦截。姜林东感慨说:“我们就像去西天取经的唐僧,似乎注定要经受一个又一个磨难,才能到达心中的圣地。”
姜林东他们还没进城,就被国民党军队的岗哨扣留,反复盘问。“你们准备到哪里去?”“我们要转学到西北联大。”“不对吧,你们要到陕北去吧?”“不是的,我们是到西安上学。”一计不成,国民党军队又利诱逼迫他们就地参军当兵:“你们大学生都是国家栋梁,国难当头,不如留下来参军抗日?”姜林东机智应对:“完成学业后再为国家出力!”在军营被扣了3天,他们始终咬定要转学西北联大。
姜林东一边扇着蒲扇,一边绘声绘色地回忆当时的情景:“为了早日脱身,我们私下凑钱买了香烟和酒送给哨兵,请他当班时通融一下,没想到这招特灵。”
第二天晚上,姜林东他们乘着月色悄悄离开军营,踏上西行的路途。沿着黄土高原蜿蜒的山路,姜林东和同学们风餐露宿,昼夜兼程,终于在10月下旬到达了革命圣地延安。
在陕北公学,姜林东最难忘的是在清凉山下那块洁净的黄土地上,聆听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张闻天等人作报告。
“他们的报告,如春风化雨滋润心田。”姜林东感慨地说。
经过学习,姜林东的思想认识产生了质的飞跃。1938年2月,经刘瑞森同志介绍,他在火红的党旗下庄严宣誓: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生!
学习结束后,姜林东先留校工作,在陈云同志领导下,学习研究党的建设和中国革命问题。后主动请缨,奔赴抗日前线,分配到新四军第6支队,征战南北,屡建战功。
(来源:解放军报,作者:艾哲、陈江兵、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