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不成住医院
记者注意到,李桥名躺在地上,手上攥着一瓶水,低着头。邻居称,他们已经认不出李桥名了,看着他脏兮兮的衣服,以为是大街上的流浪汉。
刘淑珍说,儿子失踪的半个月里,她已经把整个北京城都找遍了,每天凌晨才回家睡觉,起来后再找。有时候在大街上看着身形差不多的年轻人,她就会觉得那是自己的儿子。15天没见,记者发现刘淑珍两鬓斑白。
21日上午10点,李桥名的亲生父亲、舅舅、伯母,以及东城区看守所一位姓勾的副所长和民警都闻讯赶到。面对民警的问话,李桥名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语无伦次。经协商,看守所人员协同家属将李桥名送到了东城区精神卫生保健院。
在病房里,刘淑珍拿出儿子之前的照片,照片中的李桥名身高体胖。刘淑珍说,进看守所前身高1米8多的儿子有180多斤,而在医院的秤上,李桥名只有110斤。
李桥名蜷缩在病床上,双手抱膝,头埋在两腿之间,低头不语。记者试图与其聊天,但李桥名警惕性很高,只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刘淑珍问儿子:“孩子你没有钱,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李桥名回答:“我有钱,我有钱。”边说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叠卫生纸。不久,李桥名换上了精神病服,也许是不愿再跟人说话,他走出屋门。
走得太远忘了家
昨天下午,记者在病房中再次见到了李桥名,他刚刚洗完澡。相比前一天,他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李桥名见到母亲刘淑珍,忙说你怎么来了?看见儿子认出了自己,刘淑珍喜极而泣。
李桥名脸上有了笑容,也打开了话匣子。他说,8月7日,民警将他送到门口后,他见家里没人,就出去遛了一圈,可是晚上回来看,家里还没有亮灯,所以就走了。“我走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就忘记了回家的路。”李桥名说,可能是他在看守所呆太久了,外面变化太大了。
李桥名说,他去了大兴,吃住都在大街上,有时候捡个桃或者杏,累了就靠着墙睡一会儿。“有一次还捡到了钱,我拿它买了水。”李桥名说,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家门口,虽然他已不记得地名,但他说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
记者看到,李桥名的脚底已磨起了厚厚的茧子,裂开了长长的口子,纤细的胳膊已被太阳晒暴了皮。
“和平里医院”、“圆圆”、“昌平九里山”一个个词从他的嘴里蹦出。刘淑珍说,当时他打的人便住在和平里医院;而圆圆是李桥名同父异母的弟弟;昌平九里山则是刘淑珍父母墓地的所在之处。
医生告诉记者,李桥名比较稳定,不说话也不出门,但病情还需进一步观察。如果病人要做精神病鉴定,还是希望家属将病人转往更加权威的医院。
为回家不要公道
对于看守所的生活,李桥名似乎不愿过多回忆。他说,在看守所中很多犯人说他是孤儿,说他是贼。
“很多犯人用东西扎我的耳朵,每次我犯病了,他们就给我吃药,一天吃七八片,我还要把这当做恩赐。”李桥名说,看守所的民警没有打他,吃的也还行,但很多犯人对他的侮辱使他无法忍受。
在李桥名的手臂上以及背上有很多紫黑色的伤疤。李桥名说,手上的伤是虫子咬的,但背上的伤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现在最害怕警察,我不想多说。”李桥名显得有些惶恐。
刘淑珍转述,李桥名的管教曾经告诉她,在看守所李桥名经常莫名其妙地打人。看守所也曾表示,李桥名在里面时好时坏,经常发狂,医务人员给他看了病,开了药,还定期给他心理辅导。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李桥名突然发问。刘淑珍没有回答,只说你在这里好好住着。李桥名说,他不想呆在这里,想回家,“我不要什么公道,我不想再惹事了,我只想尽快把身体养好,而且在这里还要花钱。”
昨天下午5点,医院开饭,李桥名端着餐盘跟随“大部队”来到食堂。两个菜,炖南瓜和黄瓜炒肉,李桥名津津有味地吃着,而刘淑珍含着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