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自认不乱搞男女关系:冯小刚把我放进象牙塔

　　在《无极》、《梅兰芳》、《赵氏孤儿》之后,被冯小刚戏称为应该“住在象牙塔里头”的陈凯歌果断接了一次地气,请来时下当红的偶像男女,拍了一部以最热门的人肉搜索为题的《搜索》。对此,陈凯歌表示,“其实我不爱拍王侯将相”,“把我放象牙塔里那是小刚的一计”。陈凯歌自认“除了不乱搞男女关系之外其他都挺时髦”。

　　小刚把我搁象牙塔里是一计

　　记者:拍现代题材《搜索》得先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接地气。冯小刚在《我把青春献给你》里有一句话,说劝你平易近人就是害了你。

　　陈凯歌:是有这话,他说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在象牙塔里头,我觉得这是小刚的一计,他把我搁这里头。其实我哪有资格进那里头,我和所有人一样欢天喜地地生活在当下,没必要进那塔里头去,但是我这人不太善于发言,人家说什么我就听着,所以我不会跟冯小刚急。我觉得有朝一日得反过来说,得有几个人在塔里呆着,要不然小刚你先进去。

　　记者:你一直想拍当下的生活吗,还是说有点执念?

　　陈凯歌:要我说什么事最大,就是当下的事最大。王侯将相的事大吗?不大。我对王侯将相没那么大兴趣,毛主席都说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没什么可拍的,我原来拍电影主要的包袱不在历史上,而是电影学院教我们的,说这是艺术殿堂,你得有思想,你得有感而发,人家看了你能说出个道道来。再加上咱们原来有“文革”那事,觉得什么时候能说说,为什么那么些人受害。这个念头一直没断。后来时代变了,你再跟人家聊这个,人家不一定爱听。时机错过了,你还真拍不了。

　　进入新时代,各种各样纷繁的事情在你身边发生,面对这么一个变化万千的时代真是千载难逢。

　　我觉得中国电影一段时间以来有点装聋作哑,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这不好。这就使得电影不给力,空洞乏味。怎么解决?我感觉应该关心、关注当下,拍摄当下的生活。

　　记者:感觉有点放下了当初电影学院那点执念。

　　陈凯歌:电影学院那点执念也有好处,好处在哪呢?它让你心存敬畏。艺术家还得回到观众身边,让观众接受你的电影,而且还得保证内心还有最初做电影时的干净念头,做电影得有一点尊严。

　　观众想看比导演想说重要

　　记者:你和我聊过的很多导演不太一样。很多导演会说我想表达什么、想做什么,而你一直在提观众,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变化?

　　陈凯歌:作为观众不容易,特别是在今天如此繁忙的生活节奏中,下了班匆匆吃口东西赶到电影院看电影,很不简单。他可以在家休息,为什么非要看你的电影?他看你的电影,就意味着你有责任让他觉得没浪费他的时间、金钱。这不是讨好和吹捧观众。你想表达什么重要不重要?重要,但是所有的表达都得化在电影这碗汤里头,别说教。

　　记者:观众想看的比导演想表达的更重要?

　　陈凯歌:你先别提要表达什么,你先说观众能不能接受你想表达的,你说的是不是就是他们想听的。万一你说的人家一点都不感兴趣怎么办?那你想表达的东西是不是那么重要?

　　记者:你干没干过自己说了观众却不想听的事?

　　陈凯歌:当然有,肯定有。你对电影的想法大于当下的时候,不管想法有多好都很难成功,这是一个规律。我觉得对电影的想法还是不要大于当下的好,这是电影主观和客观怎么好好结合的事,这也是市场教育的。

　　记者:现在回头看,会不会觉得这就是当时《无极》遇到的一个问题,它的命题大于当下了?

　　陈凯歌:没有。《无极》是一个特简单的关于爱情的故事。人家怎么解读不是我特别关心的事。它有一些商业元素在里头,我现在时不时还会看看,觉得挺好。对一部电影的判断最厉害的还是时间。

　　除了不乱搞男女关系其他都时髦

　　记者:《搜索》其实讲了一群以年轻人为主的故事,这跟很多人心目中的陈凯歌不大一样。

　　陈凯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家不太熟悉我,说我是一个特严肃的人,我觉得特搞笑。我能让人看成严肃的人,太厉害了,他们居然还怕我。

　　记者:生活里你也柴米油盐?

　　陈凯歌:不能说我柴米油盐,反正做饭你做不过我。我烹饪技术一流,一般的人咱还不给做呢!我从十二三岁就会洗衣服、缝被子、骑三轮车拉蜂窝煤,生活都跟柴米油盐相关。为什么会把我看成跟柴米油盐无关的人呢,我每天都得吃饭。

　　记者:现在年轻人的生活不一样了。

　　陈凯歌:一样,他们上网我也上网,他们用什么我也用什么。我跟助理通话在国外都是微信,我喜欢使用一切现代化的沟通手段。

　　记者:你也聊QQ?

　　陈凯歌:QQ就算了,人家都觉得我严肃了还聊什么,也没那功夫。除了一件事,我写字手写,我对使用键盘没快感。

　　记者:你身边有电影里这些人吗?

　　陈凯歌:都是“80后”。我的两个拍摄助理一男一女都是“80后”,我身边的工作人员,包括这次的剪辑师都是“80后”,你不能想象《搜索》是一个20多岁的小女孩剪的。

　　现在“80后”是主力,但是我跟他们没距离,他们说什么我都听得懂。

　　记者:包括观念上也没差距?

　　陈凯歌:没差距。我除了不乱搞男女关系,别的都一样,我对我太太忠诚。

　　电影人心里要有正能量　

　　记者:《搜索》一直在向观众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每个人都可能成为片中的某个人。

　　陈凯歌:我总觉得拍电影的人心里要有点正能量,不是说谁要求你一定要把事往正里写,而是说你对社会、对人群该有一个自然而然的态度和心理。

　　很多年轻的“80后”在社会上打拼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心里很容易产生那种悲摧的情绪。电影里有很多东西都跟大家相关,它是大事,关乎生存。

　　记者:《搜索》的人物中有你自己的情感投射和影子?　

　　陈凯歌:我觉得在电影里都能找到一点影子。人得活出点劲来,我不要求别人怎么活,但至少我要求自己不能光满足物质上的需求,得在神气上像点样。在我的电影里,我喜欢那些个性十足、比较轴的人。高圆圆扮演的叶蓝秋患绝症了,面对网络围剿,她的个性就在于不解释。无论是丢了工作、没了爱情、勇敢说重新开始的陈若兮,还是抛弃荣华富贵的莫小渝,都释放出一种鼓舞人心的正能量。其实这部电影是为女性观众拍的,我觉得中国电影里缺少特别真实又特别感性的女性。　　　

　　记者:《搜索》是以网络暴力为题,遭遇过网络暴力吗?

　　陈凯歌:我遭遇过,但是我对这事特别释然。如果一个人遭遇到网上这些事就认为所有人都对你有敌意,那你是过度自恋。我并不认为很多人对我有敌意,因为面对社会和现实的具体情况,很多人在网上宣泄他们的不满、忧郁等等,以至于造成所谓的“网络暴力”,一个成熟的人不应该把这事看得多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