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归侨张裕昌：卖菜记忆(4)

　　1958年，我初中毕业后，进了同样是印尼政府办的高中去学习。那时，我已经懂事了，知道父亲的艰辛，于是经常想：瘦弱的父亲挑过多少担菜去卖呢?走过的路有多长呢?我兄弟姐妹几个从小到大的学费，家里的日常开支，都是父亲的卖菜钱，日积月累，竟然支撑起这个家。那时，过度劳累的父亲患有胃病，却舍不得花钱在中午买一碗热米粉吃，饿了就吃从家里带的冷饭菜，日子长了，胃病更重了。一天傍晚，父亲卖菜回到家，胃痛得快不行了。母亲马上将父亲送到医院救治。当我赶到医院时，医生对我说，你父亲胃出血，幸好及时抢救，否则有生命危险。当父亲的病情稳定后，我坐在他身旁对他说，不要去卖菜了，让我养你吧。父亲微笑着，没有回答我。一个月后，父亲又拖着病躯挑青菜去卖了。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我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20世纪50年代末期，印尼政府开始有了排华倾向，不准华人做小生意。只准华人到到大城市、大商场做大的生意。看到这种情况后，父亲知道他的生意将难以维持，于是他果断地准备举家回国。可不巧的是，父亲却在这时候生病了。父亲的生病和印尼政府的排华政策，对我父亲来说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也让我家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可在父亲生病的时候，为了帮助父亲卖菜，我的成绩突然一落千丈。到了高二那年，我的学业几乎荒废了。于是，我自己决定放弃学业，帮父亲维持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