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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个脸熟的「电视知识分子」

文.张国功

  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开始走向了电视等大众传媒,这是今天这个欲说还休的喧哗时代里最鲜明的文化特徵之一。一向围绕著书斋讲台的高校教授、蛰居于各类研究院的学者以及平常散居在民间思想村落里的文人,彷佛一夜间都深谙了这个时代的生存之道:他们纷纷从幕后走到前台,从人们目光的忽略地带走到让你成为目光焦点的镁光灯下,从自言自语的边缘走到意味着抢占了「话语主动权」的迈克风前,在漂亮年轻的俊男靓女式主持人的穿针引线下,用一种与他们惯常行止不同的方式宣讲起了心中的「学问」与「见识」,话题似乎无所不包,无所不能。

  在强烈的灯光照射和观众听者的注目仰视下,他们感觉极好,异常自信。而在电视荧屏上,也毫无例外地展示着他们的教授副教授、研究员副研究员以及著名某某专家、某某协会负责人之类的金字招牌,印证着他们此时此刻话语的不可质疑的权威性与合法性。他们中的一些人往往旁徵博引,却避重就轻,深刻问题的巧妙化解,肤浅时尚的罗嗦演绎,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还不时地来几个让人顿感高深莫测的新词语镇镇倾听的观众。遇到他们不懂或陌生的话题,他们永远不会自己承认说自己不懂,最多就是王顾左右转移话题而后自言自语。虽然这种表演免不了有点让人觉得发笑。

  但即便如此让人发笑,对某些电视知识分子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座谈、对话、问答、热线,甚至于调侃、插科打诨,唇枪舌箭、脱口而秀,电视知识分子们都可以调制出一道道可口的电视套餐来,向着大众取媚卖乖,轻松并且又让人不失有品位与体面。他们在书斋里可能埋首耕耘一生都积累不到的声誉,却可能在电视里因为一次出场或出彩而轻松获得。转眼之间,他们就完成了知识分子明星化的过程。一部分混迹于相声小品演员、肥皂剧、啦啦队、广告、综艺节目、游戏娱乐,情感热线之中的教授学者们没有任何一丝不适应的症状,反而显出前所未有的如鱼得水和长袖善舞。有好事者给了他们一个前卫的命名:「后知识分子」。理论依据据说是这样:在已经步入「后现代」的今天,中国知识分子与大众传媒「接轨」是时代的大势所趋。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名人被崇奉所诱惑,也忘记了自己之所以得名是哪一种学问或事业,渐以为一切无不胜人,无所不谈,于是乎就悖起来了。」他还分析说,「名人的流毒」是科举的余波,「儒生在私塾里揣摩高头讲章,和天下国家何涉,但一登第,真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他可以修史,可以衡文,可以临民,可以治河;到清朝之末,更可以办学校,开煤矿,练新军,造战舰,条陈新政,出洋考察了。……这病要至今还没有除,一成名人,便有『满天飞』之概。」(《且介亭杂文二集.名人和名言》)从传统的旧文人,到今天的新派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们的生存方式早已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但「名人的流毒」又何尝得到了清除。在大众传媒所组装起的当代名人制造生产线上,名人的「『满天飞』之概」变得更加强烈膨胀起来。多得像通货膨胀时期的钞票一样的教授、研究员们,顶着「名人」的帽子,将表演发挥得淋漓尽致。前些日子与一位博士在一起办事,在街头碰到另一位朋友,朋友艳□地对博士说,前几天看见你上电视了。博士说,嗨,那算啥,混个脸熟罢了。听到这,我不禁莞尔。想想也是,「电视知识分子」不就是「混个脸熟罢了」。很多东西当不得真的--即使是「名人」。

摘自《中华工商时报》200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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