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传承发展引发代表委员热议
掌门人迈入花甲 新生代备战接班
记者 杜雅文
全国政协委员、李锦记健康产品集团有限公司主席兼行政总裁李惠森曾因滑雪受伤进医院9次，但两会结束后他将再度挑战雪山。他认为，这种勇气来自于家族倡导的“永远创业”精神，而这正是五到十年后内地民营企业出现批量接班时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目前，一批花甲之年的企业家代表、委员，他们中很多人的企业都有家族性质。此次两会上，宗庆后、刘永好等企业家接班人问题成为媒体关注的热点。
作为著名的家族企业，李锦记已有123年历史，李惠森是第四代接班人。此次两会，他第四次提出关于家族企业传承发展的提案。让他感受不同的是，随着岁月流逝，今年关注这个问题的代表委员数量明显增加。在这些富豪代表、委员们看来，子女接班问题既要重视，也要想得开、放得下，最终要角色清晰、定位明确、能者居之。
接班问题成热点
两会开幕不久，《福布斯》杂志发布了2011年全球富豪排行榜，中国内地富豪115人上榜，比2010年增加了51人，其中有36人正是今年参加两会的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宗庆后以59亿美元排名第三位。
伴随着2011年到来，一批“富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走入花甲之年，如全国政协委员、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出生于1951年，再过几个月将迎来60岁生日。与他年龄相近的还有同年出生的全国人大代表、雅戈尔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裁李如成；1952年出生的全国人大代表、纳爱斯集团董事长庄启传等。
已经65岁的宗庆后在两会期间多次被媒体追问女儿接班的问题，宗馥莉作为宗庆后的独生女才28岁，但中学时就已赴美留学，回国后进入娃哈哈工作，于去年整合了娃哈哈进出口相关业务，出任进出口公司总经理，同时兼管集团对外投资。刘永好31岁的女儿也于两会期间在新闻发布会上亮相，她早在2002年回国后就进入父亲的公司，先后在乳业事业部、房地产事业部等多个岗位历练，已经被父亲向媒体“雪藏”了10年。
“未来五到十年，内地民营企业将进入家族传承接班的高峰期。”李惠森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粗略统计内地有700万民营企业都具有家族性质，其中很多企业已经登陆中小板、创业板。如果不未雨绸缪，未来交接班出现问题将影响到资本市场等各个方面。
李惠森作为李锦记第四代传人，已经连续四年提交家族企业传承方面的提案，希望以香港的家族企业为例，探讨内地民营企业的传承问题。但在他刚开始提出提案时，关心的人并不是特别多，甚至有一些代表委员拒绝承认自己是家族企业。
“早几年企业家也许还没有功夫过多关注接班问题，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情况正在改变。”李惠森觉得，最近一两年特别是今年关注这个问题的企业家代表委员有明显增加。在中央统战部和全国工商联支持下，李惠森于去年5月成立了中国民(私)营经济研究会家族企业传承与教育委员会，委员会主要成员由家族企业人士构成。今年他计划在北京举行“中国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论坛”，并发表与浙江大学、中山大学、全国工商联一起完成的首份《中国家族企业发展调研报告》。
“富二代”很努力
对于接班问题，接受媒体采访的企业家代表、委员们给出的答案谦虚又谨慎。宗庆后称女儿工作很辛苦，他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她接班；张茵称自己的两个孩子“目前还不具备接班的能力，得对公司员工负责”；刘永好则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女儿最终是否接班“一看兴趣二看能力”，她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在谈及自己的子女时，这些企业家都展示了温情的一面，也从侧面为“富二代”进行了正名。全国政协委员、玖龙纸业董事长张茵明确表示“不要再歧视富二代”，她说“富二代”中也有很多好孩子，他们很努力，社会不应该总嘲笑他们。
“不要以为(家族企业)第二代就很幸福，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失去自由都是非常痛苦的。”全国人大代表、华峰集团董事局主席兼总裁尤小平半开玩笑地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富二代”与同龄人相比承受着极大压力，往往不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生活。
目前，华峰集团旗下已拥有两家上市公司，分别是登陆中小板的华峰氨纶和登陆创业板的华峰超纤。尤小平虽然才53岁，但他的两个孩子已经开始历练。一个两年前从英国回来后进了公司做一线员工，另一个则在外面闯荡自己开公司。
从采访中看，这些代表委员的孩子均有在美国或英国留学的经历。在刘畅16岁时，刘永好已经把她送到美国，使得女儿“相对比较独立”。李惠森的两个女儿，也是刚满14岁就被送到美国寄宿学校独立生活，当别的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时，她们就必须学习每天自己做决定。
作为家族企业的传承人，他们比同龄人更早熟。李惠森至今还记得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从他十一二岁开始父亲就总是带他去参加一些遗体告别仪式，比结婚喜宴都去得多。父亲告诉他，只有在这个时候真正的朋友才会出现。在李惠森记忆中，有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没什么人参加，有的则挤满了人。最后往往会有司仪出来，对死者的一生进行评价。从小，他就明白了什么叫“盖棺定论”，并且思考自己的人生道路要怎么走。
培养核心价值观
着力培养孩子，希望子承父业是企业家代表、委员的普遍心愿，但他们也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也必须想得开、放得下。
“老子有能力，是不是小子一定有能力？不一定。”尤小平说，他们兄弟姐妹5人都在公司，下一代只要有能力愿意来的都欢迎，但没有能力就只好“对不起”。和其他员工相比，自己的孩子是股份继承人，虽然更有优势，但最终是能力决定一切。一个成功的接班人，需要有很强的钻研能力、领导能力以及更高的社会责任感。
在尤小平看来，激烈的市场竞争机制下，一个企业不可能保证永远是后代控股，必须能上能下。“如果连孙子的心都要操晚上更要睡不着觉了。”他笑称，现在往往是第一代创业，第二代搞金融，第三代就去玩艺术了，如果子孙没有兴趣或没有能力，就需要把企业交给别人，他们把自己的股份管理好就行。
“企业必须要培养一批优秀的职业经理人，让他们崭露头角。”刘永好认为，一个企业要持续发展，单靠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更多优秀的管理者，并且要使治理结构更加规范、严谨、透明。这就需要“富二代”具备良好的心态，即是否能够接受、包容和信任职业经理人。还需要他们有特别强的与社会相处的能力。
然而，子女没有能力不行，个个都有能力也会给公司带来麻烦。李惠森认为，一个稳定的家族企业需要把各种角色分清楚，灌输“我们大于我”的家族核心价值观。
李锦记成立了家族委员会，包括李惠森兄弟姐妹五人以及父母两人；另外还有26名家庭成员组成的家族议会，包括父母两人、李惠森兄弟姐妹及配偶十人，第五代子孙十四人。围绕家族管理，他们设立了家族办公室、家族基金、家族投资公司、家族学习发展中心等，并制定了很多硬性规定，如第五代要加入公司，必须要在外面工作三到五年等。不过他们更看重的是价值观以及家族凝聚力的培养。
“‘思利及人’，从‘我们’而非‘我’的角度考虑问题是家族企业延续的核心。”李惠森说，这种以家族为重的价值观需要潜移默化的培养。每个周末，家族成员会一起吃午饭，每年还要一起旅行。从最小才7岁的第五代孙到自己的父母，在年终旅行上都要通过制作PPT、展示大量照片来讲述自己过去一年的生活以及有意义的事，在这个过程中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和了解。他认为，内地民营企业应摒弃浮躁心态，着力培养家族核心价值观，让家族成员根据自己的兴趣从不同岗位、不同领域为企业作出贡献，从而实现企业的稳定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