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温州瑞安一家圣诞礼品厂的何厂长在上海和外商为了谈一笔单子，忙乎了一天，在交谈中，人民币汇率问题反复被提到。
刚刚过去的一周，他和在浙江从事贸易的数万个同行一样，充满着担忧。“现在的利润本来就少，但订单却非常多，人民币升值会让我们亏损吗？”何厂长问道。
2011年刚走完了1／3路程，接下来的日子里，人民币升值预期仍在。
长单大单成烫手山芋
扛着人民币升值的压力，浙江很多外贸纺织企业参加了上周闭幕的广交会三期，但和收获的订单相比，如何消化汇率变动等综合成本是他们更焦虑的。眼下，外贸企业对于大单子长单子都很谨慎。
台州汉丰进出口有限公司主要从事工艺品出口，该公司洪经理告诉记者，现在每出口一件普通产品，平均利润不到1元。如果交货期、结账期再延长的话，利润又会因人民币升值而减少。
汇率之于销售，关系非常密切。举例来说，一个外贸企业年销售额1000万美元，以1000万美元计算，2011年1月1日人民币兑换美元汇率为6.62，1000万美元能兑换人民币6620万元；而按4月29日的新汇率1美元兑人民币6.499元来计算，1000万美元能兑换人民币6499万元，短短3个月时间，所兑换到的人民币相差121万元。
人民币升值打破了很多外贸企业“多收三五斗”的希望。“人民币升值多少，企业的成本便直接上升多少。”当记者问起人民币汇率时，多数企业负责人连连叹气。2010年全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幅度为3.1%。对于人民币升值所带来的成本，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能够转嫁给客商，大部分都被出口企业吸纳，利润率大幅下降。
“原材料涨价和人民币升值让客户下单很谨慎，以往五六千件的订单现在变成了一千件的小订单。”浙江菲斯特成衣有限公司外贸部章经理表示，公司现在是通过报价有效期和弹性汇率来规避风险。人民币升值除了让客商变得“小气”外，企业也出现了有订单不敢接的尴尬局面，大订单变成了“烫手山芋”。
“小企业对人民币走势看不准，担心签得越多，亏得越多。”杭州市外经贸局相关人士坦言，目前纺织服装企业毛利率仅在3～5%左右，大单、长单的交货结算期长达半年或一年。据了解，目前大部分企业接的订单多为3个月内交货结算，那些交货期较长的大单只能忍痛放弃。
订单饱满利润微薄，外贸企业发了愁
人民币升值给出口企业带来直接的汇兑损失之外，更严重的是：它将压缩出口企业利润空间，同时减弱产品出口的价格优势。
象山爵溪，中国纺织名镇，很多外贸纺织企业却陷入了另一种困境。“订单倒多了些，但综合成本却一直在上升，企业难做呐。”昨天，宁波甬南针织公司相关负责人林营告诉记者，和去年同期相比，今年上半年的订单同比增长了20%，广交会期间公司也掘到了很多新客户。“单子多了，都来不及做。”林营说，整个爵溪镇里熟练工人成了抢手货，为了缓解缺口，公司就要给出更高的价格。在甬南针织，普通的一线纺织工工资已从前年的1600元越过去年的2560元，涨到现在的3000多元，熟练工价格就更高。
据浙江省商务厅对外贸运行监测数据显示，从出口订单的走势看，自2010年3月份以来，除2010年10月、11月外，在手出口订单增长及持平的企业占比一直维持在8成左右。企业订单情况较好，生产比较饱满，企业利润状况却不见得相应改观。监测数据显示，3月份重点联系的1000多家企业中利润数据创15个月新低，利润同比减少的企业占比却达到了41.2%。
“现在的单子，利润越来越薄，大家报价一个比一个低，去年有10%的利润，现在也就6%，一些中小企业能维持2%~3%左右就能不错了，基本以跑量为主。”做了16年的外贸，林营表示这个利润，几乎是最低的了。
据台州海关相关人士介绍，目前台州出口企业利润大多在3%~5%，特别是中小外贸企业主要是以出口退税勉强支撑。粗略估算，对于劳动密集型出口产品来说，人民币每升值1个百分点，行业的净利润率就被剥夺走1个百分点。以工艺品为例，目前的出口毛利润本来就很低，一些小企业几乎是到了盈亏平衡甚至亏损的地步，甚至是出口量越大，亏损可能越严重。
“郎大炮”说法危言耸听
郎咸平曾放言，如果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跌破6.5，那么中国传统制造业外贸企业将会有一半遭遇生死抉择。他的判断是，中国纺织业，一般产品现在的产品利润也就在5%左右，有些利润只有两三个点。如果人民币再升值3%，将近一半企业面临倒闭。
“这个说法太过危言耸听。”浙江国际贸易研究中心主任张汉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张汉东表示，2005年7月20日汇改以来，人民币累计升值了20%多，但除了2009年外，中国的外贸基本处于2位数的增长，企业也都发展起来了，并没有很多企业倒下。“这其实是磨合和博弈的过程。”
此外， 也要注意到，人民币兑美元是升值了，但是对于其他货币，并没有明显升值。2005年7月20日汇改以前，当时1欧元可兑换9.99人民币，但是到目前为止，1欧元已经可以兑换10.9人民币，这也就是说，欧元兑人民币处于上升态势，单纯讲人民币升值是不准确的，它只是兑美元升值，兑其它货币如英镑、澳元是贬值的。
同时，相比汇率“6.5”，外贸企业面临的其他问题更严峻。来自省商务厅的调查显示，自去年下半年以来，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如棉纱等价格已上涨100%以上，而出口商品的价格跟不上原材料上涨的幅度，从而挤压了外贸企业的利润。招工难、急剧上涨的人工等成本是多数外贸生产企业遇到的问题，据企业反映，劳动力成本较去年同期上涨了20%左右，目前外贸生产企业工人的到工率普遍不到80%。
“目前来看，人民币升值压力仍然存在，升值是大势所趋。”张汉东分析，一个国家的强盛往往伴随着本币升值，纵观当前国内外形势和近期人民币走势，2011年人民币面对的升值压力不会小于去年，预计人民币兑美元全年升值幅度应该会在3%以上。
“短期来看，人民币升值将直接导致出口商品价格上的优势减弱，这是短期的阵痛，部分企业倒闭在所难免。但从长期看，这是自我调整的契机，话语权决定生存权，这是很多中小外贸企业的短板。”张汉东表示。 首席记者 罗凰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