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全国各省区市上半年GDP数据已悉数公布。除京、沪外,29个省区市上半年GDP增速均高于全国9.6%的水平,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速又明显快于东部地区。31个省区市上半年GDP总和约为22.7万亿元,超出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全国数据2万多亿元。
这其中,最不令人意外的,是中央和地方统计数据掐架的继续。实际上,自1985年在国家和地方层面分别核算GDP数据以来,地方统计总和一直高于全国的GDP总量。近几年来看,2009年上半年各省GDP高出全国1.4万亿元,全年相差2.68万亿元；2010年上半年1.45万亿元,全年相差3.2万亿元。统计口径的差异和重复计算是导致偏差的重要原因,不过,无论GDP的总量还是增速,地方都超越全国,数据“你追我赶”的过程中,注水虚报恐也难免,而根子则在地方政府片面追求GDP的政绩观上。
其实,GDP数据统计,是个很复杂的系统性难题。从技术上来讲,只要国家和地方还在分别核算GDP,不实行统一核算,统计上的1+1>2就不可避免；而不真正改革地方官员的政绩评价体系,要形成科学发展观也殊为不易。
不过,虽然各省公布的上半年GDP普遍高于全国数据,但只有贵州、新疆和西藏的GDP增速较去年同期快,其他省区市均有所回落。各省区市上半年的平均增速是12.7%,同比回落1.9个百分点。考虑到今年以来宏观调控持续加紧,各地也都在进行经济结构调整,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全球经济不振,出口增速难以提高；房地产调控力度加大,抑制投资拉动；受制于收入增长和分配,消费增长也有限。综合来看,增速回落尚属正常。
尽管GDP增速在回落,但不论从全国还是从各省区市来看,还都不算低。特别是,增速下降不代表结构调整成效显著,其更非朝夕之间即可完成。以北京为例,上半年经济增幅为8%,排名“垫底”。但其中,限房影响经济增速0.7个百分点,限车影响1个百分点,首钢全面停产影响0.4个百分点。不算限房影响,若后两者正常的话,北京市的经济增幅与全国平均水平相差无几。正常情况下,北京尚难言已摆脱对汽车消费和房地产投资的过度依赖,何论其他省区?!所以,结构调整的成就不能估计过高。倒是要警惕:速度降了,结构优化、发展模式转变的结果却没换来,“阵痛”成为恒久之痛。
增速趋缓不等于结构调整取得突破,增速快更不意味着发展质量高。7月29日,在我国各省区市上半年经济数据陆续出台之时,中国科学院也发布了《中国科学发展报告2011》。这份报告,将各地区GDP数量指数和质量指数作出比较后发现,在发展质量上,直辖市(除重庆外)和GDP强省均位列前10名,而增速明显高于东部的中西部,GDP质量排序则在后面。这并不奇怪——经济发展阶段不同,经济综合实力使然。起点低,意味着落后的西部发展空间仍然很大；经济实力强,有助于东部发达省市提升百姓福利,转型的任务也更重。
近年来,沿海产业开始加快向中西部转移,工业利润也从下游产业向上游产业转移,中西部能源资源丰富,低廉的劳动力资源也多,这都使其有快速做大“蛋糕”的空间与合理性。而相对发达的东部诸省,尤其是处在更高阶段的北京、上海等特大型城市,靠拼资源拼投入推动的经济增长已不可持续,战略转型势所必然。虽然,服务业的盘子在做大,但它推升速度的能量远不能和制造业相比。因而,经济发展程度越高,发展的质量越不能靠速度提升。这启发我们,随着社会进步,对一个地区的评价,速度指标也将越来越淡化,而生态环境优劣、公共服务好坏和民生福祉多少的分量则会越来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