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在找那条“会飞的蛇”

　　无论是否为了营销新电影故意制造噱头，张艺谋的这次“玩笑”都出格了。“‘90后’女孩普遍长得不灵”的评价，让张艺谋在诟病世俗的同时，也把自己竖成了靶子。

　　张艺谋为《山楂树》遴选女主角静秋的扮演者，要求女孩不仅清秀，还要青涩，具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年轻女孩的纯真感觉。全国海选后，老谋子皆不中意，于是连发牢骚：“现在这人，生孩子越来越难看。漂亮姑娘嫁帅哥？没那个！一定找煤老板啊、有钱人啊、老男人啊，这就是普遍现象。这风气在20年前就开始了，所以‘90后’孩子真长得不灵。现在更严重了，你看，再过10年，更完了……”

　　这番话，出自市井百姓之口，尚可理解，但由张艺谋说，味道完全不同。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总导演、著名电影导演、文化名人等等称谓，决定了张艺谋举止的效应、言语的分量，他的哪怕是私人场合的意见，都会很大程度左右公众对某个话题的评判。

　　审美具有个人性。甲喜欢青涩的，乙喜欢成熟的。张三欣赏单眼皮，李四青睐双眼皮。在美学概念中，没有非此即彼的排他，多见各异其趣的包容。张艺谋的电影，向来喜欢起用青涩的女主角，《红高粱》中的巩俐、《我的父亲母亲》中的章子怡、《幸福时光》中的董洁，成名之前都具有“清纯”特质。但是，正如张艺谋承认当初在青涩的巩俐和美艳的史可之间靠抛硬币艰难选择一样，审美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把“青涩美女难找”归咎于某种社会风气，就是把个人审美凌驾于公众审美之上的轻狂表现。

　　审美还具有时代性。在历史的纵坐标上，对女孩而言，上世纪70年代以有个“好出身”为美，80年代以能穿上的确良喇叭裤为美，90年代以健康靓丽为美，今天的美则注重修养与气质；在现实的横坐标上，不同年龄的女人也能展示美的不同侧面，少年的单纯，青年的活力，中年的韵味，老年的淡定。在过去，我们羡慕洋气，到今天，我们又怀念清纯，这也是审美时代性的体现。张艺谋想在影片中强烈表现那个年代的情愫，这与自身经历相关。但是，怀旧与复古，并不意味着排斥现实。我们不能因为过去的情结，去要求今天所有的女孩子梳辫子剪刘海，就像我们不能因为怀念旧时而重新劈柴喂马一样。

　　张艺谋所处的娱乐圈，并非社会大圈子的全部。张艺谋到专业演艺院校寻找的女孩，也只是女孩中的一个特别群体而已。据此引发的牢骚，轻率、轻薄，经不起推敲。

　　与张艺谋有过剧本合作的作家苏童，写过一部小说《蛇为什么会飞》。小说中那个从北京来圆明星梦的金发女孩，在脆弱的梦想一次次破灭后，妥协到只盼望得到一个中七等奖的电饭锅，终究绝望而去。蛇为什么会飞？苏童替金发女孩表白：“所有的东西都在沉沦，我受不了，我一定要让一个东西飞起来。 ”张艺谋在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去寻找上世纪80年代的青涩女孩，也算是一个脆弱的梦想吧？

　　个人永远没有资格去诅咒时代，需要我们去做的唯有奋争。

　　□张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