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立再世”方清平:郭德纲帮相声走出一条路

　　10月8日,第五届CCTV相声大赛尘埃落定。与往届相声大赛的平淡收场不同,此次比赛“不走寻常路”的选手格外引人注目。其中,把相声演得像二人转的“80后”草根选手郭金杰,被称为“马三立再世”的“大龄相声男青年”方清平在网络上更是被热炒。

　　他们不同寻常的相声演绎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作为相声新人,他们又走过了怎样艰苦的学艺路?记者专访了两位相声新星———郭金杰和方清平,讲述他们的相声和生活。

　　方清平

　　因单口相声《童年往事》

　　被称“马三立再世”

　　光头锃亮,长得有点憨,有点傻,这是很多观众对方清平的第一印象。CCTV相声大赛上,方清平表演了一段单口相声《童年往事》。当他不紧不慢地说起自己儿时“脑袋被课桌挤了”的故事时,现场沸腾了,观众甚至少有地大喊“好”字。

　　方清平在网络上迅速走红,网友们戏称他是“马三立再世”,听到这个称呼,方清平立刻提高声调说:“怎么可能!马三立是大师,我连他的脚趾头都够不着!”记者说到郭德纲,他又一次激动起来:“人家那么多积累才混成现在这样,我还差得远呢!”

　　在方清平自己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傻乎乎的不会说相声”的相声演员。

　　【风格】

　　自嘲是最高境界的幽默

　　有一种演员上了舞台便会兴奋,方清平绝对不属于那一种。初见他,甚至会觉得这人看起来怎么有点傻?但是,三两句话,“包袱”一抖,观众便笑得前仰后合。与相声大赛其他选手针砭时弊不同,他选择了一个颇为怀旧的题材———童年。“像我这岁数的人吧,怀旧。现代人节奏太快,反而想念以前了,我这个段子就迎合了大众的这个心理。”

　　“刚才在剧场门口有一个孩子认出我来了,问我‘你是演员吧?演阿凡达的吧!’”在方清平的段子里,充斥着这些挤对自己的“包袱”。方清平善于自嘲,并且乐于自嘲,他说自己“性格冷、看起来傻乎乎”,表演性不强,就适合用这种“不会说相声”的方式跟观众拉家常。“自嘲是最高境界的幽默。”这是方清平的名言,字字珠玑。网友力捧方清平夺冠,他却颇有自知之明:“这种段子技巧性比较差,得不了一等奖是应该的,二等奖已经不错了。”

　　方清平今年40岁了,按照官方说法,他依然是青年演员。“现在不是45岁以下都算青年吗?我还能青年个5年。”他说自己本来不想来参赛,“跟那帮童男童女比哪儿比得过啊?”但相声大赛总导演王晓听过他的段子后,觉得单口相声近几年太少了。于是,40岁的方清平就以相声新人的身份登上了舞台。

　　方清平十三四岁就开始学相声,后来又师从李金斗,当方清平向着相声的道路一路狂奔时,却迎来了相声的低谷期。于是,2000年以后,他转向幕后,开始写作,写相声、写剧本,写策划。方清平是个实诚人,他毫不讳言当时开始写作是因为“说相声不赚钱”。问他是否会重新回到幕前,方清平想了想说:“如果说相声的钱比写作赚钱,或者稍微少一点,我会考虑的。演出是享受,写作有时候是煎熬。”

　　【偶像】

　　郭德纲帮相声走出一条路

　　谈话中,方清平丝毫不掩饰对郭德纲的喜爱。“我的偶像是马三立和郭德纲。”把相声大师马三立作为偶像可以理解,但把一个年纪跟他一般大的相声演员奉为偶像,多少让人有些诧异。方清平解释说,郭德纲的积累远远在这个年纪其他演员之上。“郭德纲帮相声走出一条路,以前没人像他这么说相声的。而且近二十年,相声都在衰落,在郭德纲之前,有多少人真正关注相声,他把观众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相声上来。”方清平说,上世纪90年代开始,相声都是统一的风格,暮气沉沉,但现在各种各样的小剧场在北京异常火爆,网上很多人开始关注相声。“相声有点复兴的意思了。”方清平说。

　　这次与年轻演员同台演出,也让方清平看到了相声复兴的希望。“我觉得逗笑、逗乐的《冰雪大巴》挺好,又时尚又清新,把传统相声和现代感结合得很好。”至于像郭金杰那样有些“离经叛道”的表演,方清平认为,存在即合理,只要能养活自己,能被观众接受,就行了。“相声本来就是逗观众乐的,这么多年担负了太多政治任务,现在该是回归到草根和市井的路子上去了。”

　　【生活】

　　和的士司机喝酒到天亮

　　相声大赛之后,方清平明显忙碌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北京台的专场演出,三个单口两个对口。”记者拨通他手机时,他还在排练。方清平说,自从得奖之后,现在很多电视台请他去表演、录节目。“这回有个新段子叫《获奖之后》,讽刺小人物乍富就以为自己活明白了。”提及自己获奖后的感受,方清平说,没什么感觉,跟以前一样。顿了一会,强调一遍:“真没啥感觉。”

　　但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方清平,他的生活还是起了很大变化。走在路上,他不再是那个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的人,而是“相声演员方清平”或者是“那个说得挺逗的人”。方清平说,前天晚上他坐的士,司机认出他了,并且说请他喝酒。方清平也没拒绝,和的士司机喝到天亮,天南海北地胡侃了一夜。

　　“我还是喜欢市井的生活。”方清平说,他最大的爱好便是找人喝酒聊天,写电视剧也从来不写时尚剧,而是平民百姓的生活。“每次让我写市井老百姓的生活我就来劲,写那些命题赶进度的剧本我就头疼。”说完,方清平憨憨地笑,“估计我到老了还是这副德行。”

　　郭金杰

　　我这个年纪的人

　　没几个比我经历丰富的

　　28岁的郭金杰在舞台上是个挺闹腾的人,央视相声大赛里,他一身农民工打扮跌跌撞撞地出场,险些把主持人撞倒,滑稽的动作惹得现场观众一片大笑。好好地说着相声,他却突然拿出了一把锯子,表演起音乐来,这个意外让很多人愣住,然后是惊喜。

　　但在舞台下,郭金杰却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成熟稳重,听到问题后,总是习惯性地思考一下再回答,说话老练,滴水不漏。即使是面对质疑,也沉着冷静,应对自若。初二离开家只身学艺,穷困潦倒时流浪街头,郭金杰的故事甚至比他的表演更精彩。

　　【成名】

　　你是不是那个农民工说相声的?

　　郭金杰最近很忙,自从参加完第五届CCTV相声大赛后,他不停地接到媒体记者的电话,“都是问二人转相声的”。国庆期间,郭金杰在全国观众面前用自己的方式表演了一回相声,东北味浓郁的普通话,夸张的肢体动作,再加上“锯琴”这样的绝活,让他赢得了满堂彩,也收获了一等奖以及“最佳逗哏奖”两座奖杯。那一夜,评委给他的评价是:“在传统相声的基础上有所创新,有‘80后’年轻人的气息。”

　　不过在网上,郭金杰这段“反传统”的相声并未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一些网友甚至言辞激烈地说“这根本不是相声”。对于这种非议,郭金杰感到有些冤,“我没有学过传统相声,所以走的不是铺平健稳的传统路子,但这怎么不是相声呢?”郭金杰说,自己这段表演有贯口等相声的基本功,只是借用了二人转的“抖包袱”特点,多制造笑点。

　　“我一共才讲过3个相声段子,包括这次的。”郭金杰说,在铁岭艺术学校的时候,他曾抱着“见大腕”的心理参加了2004年的北京市相声小品邀请赛,两年前,他也参加了CCTV相声大赛,但并未获奖。作为相声新人,郭金杰格外重视这次的比赛,从2009年底便开始准备。为了试验这种非常规的相声形式能否得到观众认可,他还特地托朋友让他在北京的相声园子演出,演出开始前,朋友说:“我这地方‘地硬’,观众不好伺候,你要做好准备。”郭金杰忐忑地表演了一场,结果,表演非常火爆。“那一刻,我终于放心了。”郭金杰说。

　　这次比赛让郭金杰几乎一夜成名,他说现在坐飞机、坐火车都有人认出他来。“有一次我去吃饭,在门口被人拉住不让走,问我是不是那个农民工说相声的。我说要去吃饭,他死活不肯放手。”说起这些,郭金杰无奈中透着一丝喜悦和自豪。但他依然对“火了”这个说法十分抗拒,“这只能说是对我这么多年努力的回报。”他一板一眼地纠正。

　　【学艺】

　　学不好,盖房子娶媳妇的钱我都不要了!

　　今年28岁的郭金杰说话十分老练,这与他南征北闯的学艺路不无关系。郭金杰出生在河北沧州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但从小他就对曲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听到唢呐锣鼓响,我就兴奋,饭都不吃跑出去看。”郭金杰说,当他6岁时,就被“特批”参加了村里的秧歌队,专演丑角。

　　初二那年,父母在电视上看到丰南艺校的广告,便带着郭金杰去沧州考试,那是他第一次坐出租车。“出租车贵,只有碰到特别重大的事情的时候才坐。”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母问他:“如果学不好怎么办?”郭金杰立刻跪在地上:“如果学不好,以后盖房子娶媳妇的钱我都不要了!”

　　当郭金杰只身来到丰南时,才发现这是一个“空壳学校”,师资力量非常差。8个月后,学校的学生只剩下了郭金杰一人。“大家玩的时候,我也玩；只剩下了自己时,才想到,这一年花了家里2万块钱,以后不能那么浑。”通过老师的介绍,郭金杰去了铁岭市艺术学校,这时的郭金杰17岁,但他再也没有跟朋友到处逛,也不参加任何聚会,早功、晚功一天不落,晚上零下30多摄氏度,手指不灵活,他在山上用雪把手搓暖了打快板。

　　毕业后,郭金杰被推荐到开原市艺术团实习。在开原,每场的演出费是5块钱,而且一台晚会上郭金杰要在9个节目中参与表演。在表演的同时,他还需要客串乐队的二胡演奏员,忙得不亦乐乎。一年下来,年底结算时,他竟然连回老家过年的火车票都买不起,只能独自在宿舍过年。宿舍的条件很差,要自己生炉子取暖,但春节长假放假之后团里为了节省开支就不再订购取暖用煤,仅剩的一点煤郭金杰还要自己做饭用。东北的冬天很冷,郭金杰插上电褥子,把宿舍里其他同事的5床被子都盖在自己身上,压得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如今,回想起这些经历,郭金杰依然很唏嘘,“我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没几个像我这么经历丰富坎坷的。”

　　本届相声大赛精彩台词

　　方清平《童年往事》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吹,叫吹破天,你们听我的名字多么伟大,一般人谁敢叫这名字啊!司马光七岁砸缸,我三岁就能砸缸；曹植七步成诗,我五步成。

　　我们小学的时候,班长组织竞赛,看谁能把脑袋钻到课桌下面去。我还挺争气,钻进去了,拔不出来了。于是他们就把我爸爸找来了,带我去医院,可是刚到传达室,就不让出了,说是课桌是公共财产。说是摘下来才能走,我爸爸急了说,能摘下来,还在这干嘛啊。

　　贾玲、白凯南《芝麻开门》

　　我文静的样子,像张曼玉,嗯哼；说话的样子,像佟湘玉,额的神啊；微笑的样子,像林黛玉,扑哧；我发飙的样子像方世玉,哼哼哈嘿。不是我想发飙,坏人总逼着我出招,刚刚我在大街上走,发现有人偷拍我。偷拍我那人啊,脑袋像棒槌,长个八字眉。就那小模样,哼,千年等一回!我就不信我找不着他!

　　兔子再狡猾,也藏不住大板牙!

　　南方日报驻京记者

　　陈祥蕉

　　见习记者吴敏

　　实习生李高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