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回顾的10个人,来自艺术、诗歌、电影、学术、网络等领域。他们中的一些人在2010年成为关注焦点,一些人却被多数人忽略了。他们没有谁优谁劣,他们都是这个多元时代的一分子。媒体就像探照灯,永远无法照亮全部。在那些探照灯的照射之外,还有一些风景值得我们关注。
吴冠中:稀有的叛逆
他在2010年的夏天离开。生前,他把自己最好的400余幅作品捐赠给了海内外的美术馆。离去时只带走了一本自传。
他一生都在“逆着来”。1949年,他的同学决定留在巴黎,他选择回国。在崇尚艺术为政治服务的时代,他画风景画,提倡形式美。晚年,他的画作在拍卖市场上屡创天价,他却开始向美术馆捐画。曾经,当着当时的中国文化部部长和中国美协主席的面,他质问:“文联主席副主席一堆,美协主席副主席一堆,需要这么多领导干部吗?”
吴冠中,生于1919年,卒于2010年6月25日。他一生没用过护肤油之类的化妆品,他的头发,经常是在街边花3块钱理的。
林风眠:远去的孤鹜
他是吴冠中的老校长,今年是其诞辰110周年,媒体上并没太多报道。
他的画不是传统的中国画,也不是传统的油画,东方的水墨和西方的色彩在他的笔下融合,人们称其为“风眠体”。他曾抱定决心为中国艺术界趟开一条血路。28岁时,他在杭州创办国立艺术专科学校,后来这里曾走出过李可染、吴冠中、王朝闻、赵无极、朱德群等名家。
而名家们的校长,他,却在教育路线和艺术理念上长期受排挤,几次被迫辞职。“文革”时,他被批判为“黑画家”,因“特务罪”入狱4年。他被迫将数十年积累的作品浸湿撕碎,扔进抽水马桶冲掉。
林风眠,生于1900年,1991年于香港去世。这位生前孤寂的画家,身后因画作真伪风波而喧嚣不断。而他就像他画中的孤鹜,早已飞离人们的视线。
汪晖:缄默的当事人
因为他20年前的一篇博士论文,上百学者在2010年自觉不自觉地制造了或者卷入了一个舆论漩涡。
他被学者王彬彬质疑存在多处抄袭,同为鲁迅研究者的钱理群等人则认为这是引文不规范。网上舆论迅速划分为“挺汪派”和“倒汪派”。两封几乎针锋相对的公开信相继出现,一封宣称应成立调查委员会,另一封则表示对汪晖的声援,署名者合计150余人,多名海内外知名学者在其中。而作为当事人的他却保持缄默,只说“希望此事由学术界自己来澄清”。
终于,他选择了新加坡《联合早报》作为回应平台。他说将有专门的调查报告出炉。
人们最后没有看到这份调查报告。这次牵扯众人的学术事件,到底也没争论出个所以然。
周有光:清醒的旁观者
2010的书斋,不太安静。独有周有光老先生在书斋里过得很平静,还以105岁的高龄出版了一本20万字的《朝闻道集》。
这位“汉语拼音之父”住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每天在家中阅读各种中外报刊,还经常在阅读报刊后做笔记,并写一两句感想,发给别人传阅,他管这叫“自我扫盲”。他的耳朵已经听不太清楚,这并没有妨碍他和世界的联系。只是回答问题时声音很大,最后还总要加一句:“我年纪大了,糊涂,你们要自己判断”。
曾有记者问他:“人们都说中国生活重精神,西洋生活重物质,中国学术重综合,西洋学术重分析,您怎么看。”周有光说:“中国生活缺乏物质,中国学术缺乏分析,西洋生活不缺乏精神,西洋学术不缺乏综合,不要用自我安慰来欺骗自己。”
车延高:争议诗人
车延高算是2010年诗歌界最红的人。
他是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的获奖者,可让他走红的并不是其获奖诗集《向往温暖》,而是一首未被收录进诗集的《徐帆》:“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见她……”直白又絮叨的文体,被网友戏称为“羊羔体”。
车延高作为武汉市纪委书记的官员身份引发网友质疑,有人称“回车键里出官诗”的时代到来了。但车延高这样回应,“让官员有一点诗意情怀不是个坏事。一个坚硬的市纪委书记有如此柔软的诗心,这有什么不好呢?”
多多:孤独剑客
和车延高相比,知道多多的人不多。尽管他在今年“战胜”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旅美华人作家哈金等获得纽斯塔特国际文学奖,成为第一位站在领奖台上的中国人。
多多曾是“文革”时期“白洋淀三剑客之一”。他曾和诗人芒克相约,每年年底要像决斗时交换手枪一样交换一册诗集。他一首诗要写70遍。有人说,他守护了诗歌的崇高。
旅居海外多年,2004年多多回国在海南大学任教。和他同时代的一些人已经不再写诗,而满头白发的他说:“作为一个诗人,你能不中止地写作,这就是一种恩惠。”
冯小刚:接地气
一部《唐山大地震》,一部《非诚勿扰2》,让他在今年风光无限。他在13年前开创了中国内地电影贺岁档,有人说,他也许不是中国最好的导演,却是最懂观众心理的导演。
他自称“接地气”、“说人话”,每次拍电影前,他都要把故事讲上十遍八遍,听大家的反应。和那些学院派出身,在电影中追求深刻的导演相比,他更在乎如何满足观众的情感需求。如果说姜文是“站着把钱挣了”,他则是在观众的笑声与泪水中挣了钱。“姜文是立标准,我们是趟路子。”他说。
王利波:求真相
同样拍的是唐山大地震,你可能看过冯小刚版本,却不一定看过王利波版本。王利波做过乐队鼓手,后来自筹了不到5万元,拍了纪录片《掩埋》,在香港获第三届华语纪录片节长片组冠军。当《唐山大地震》于各大院线热映时,《掩埋》在一些网友中低调地流传。同样是那场地震,他采取了完全不同于同题电影的视角。有网友看后说:“没有眼泪,只是张大了嘴巴。”《掩埋》的存在,让人们知道,历史不只有一种叙述方式。
章鱼保罗:没为自己预言
爱它的人膜拜它,恨它的人要剁碎它。美联社报道它的退役,法新社报道它的去世,很多人类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而它只是一条章鱼。
保罗,两岁半,出生于英国,后“供职”德国奥德豪森海洋馆。因对2010年世界杯赛事8猜8中,被网友称为“章鱼帝”。世界杯结束,保罗红遍全球。但时隔不久,它猝然离世。它没能活到章鱼的平均寿命,也许是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
神马:我是一片云
神马曾经是一匹马,因国庆期间的“小月月”闹剧而变身一朵浮云,从此信马由缰于网络论坛、民间语文中。神马没有前辈“草泥马”的爆破力,它是个俏皮可爱无公害的家伙,最多只是表达一下无奈和虚无而已。人类需要它来宽慰自己。楼市不降价、加班不加薪、物价一路涨等时刻,人类总是喜欢召唤它:“神马都是浮云”。
神马曾经是一匹有理想的良驹,如今它已接受现实:在不确定的年代,与其在地上没命地奔跑,不如在天上舒舒服服地做一朵娱乐的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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