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衍振
鲍起豹这时站起身来说道:“抚台大人,下官有几句话已在心里憋了多日,不知当不当讲。”
张亮基见鲍起豹虎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笑道:“鲍军门有话但讲无妨。收复郴州,还要靠军门来主持大计呢!”鲍起豹先冷笑一声,随后说道:“抚台大人,下官想请大人说句公道话,守护长沙,下官是有功还是无功?”张亮基道:“鲍军门说的这是哪里话?长沙能防守成功,没被长毛攻破,靠的不全是在座的各位吗?没有各位大人同舟共济,我们能坐在这里喝茶吗?”
鲍起豹点一下头,却忽然抬起右手一指正在埋头喝茶的左宗棠道:“下官想请教左师爷一句,此次长沙报捷,左师爷替大人起的奏稿,却为何不提我半个字呢?”左宗棠全身一抖。张亮基闻言先是一愣,忙起身道:“鲍军门,你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此次防守长沙功成,本部院确是委左师爷起的奏稿,你老弟怎么知道上面没有开列你的大名呢?鲍军门哪,你没有见到奏稿,可不能妄加猜度啊。”
鲍起豹不依不饶道:“抚台容禀,下官若不知实情,岂敢在此胡言乱语?左师爷,本提没有冤枉你吧?”
左宗棠忽地站起身来,瞪着双眼对鲍起豹说道:“军门大人,您老说得不错,山人在为抚台大人起稿时,的确没有把您老的大名列在上面。山人以为,湖南提标是主军,防守省城是职分,没有必要单独开列功绩。”
鲍起豹大叫道:“抚台大人,您老听听,这左师爷的嘴里在说些什么!左师爷,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要把这官司打到两江程制台那里去!”
左宗棠冷笑道:“鲍军门,山人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朝廷放您来做这个湖南的提督,到任以来,干过几件大事?立过什么战功?您老心里不会不清楚吧?”鲍起豹气得浑身乱抖起来,他到任至今,除了湖广总督,还没有谁敢这样同他讲话。他用手指着左宗棠,一连说出四个“你”字来。
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正月初一,湖南巡抚衙门正在欢度大年的第一天,圣旨偏偏在这时飞递进巡抚衙门:照张亮基所奏,左宗棠因“防守湖南有功”、“劫匪贼粮草筹划得当”,着赏七品顶戴以知县用,并加恩赏加同知衔。其他员弁也论功得赏,无一遗漏。
几乎就在左宗棠接旨的同时,署湖广总督徐广缙在赶往长沙的途中,突然遭遇太平军拦截。经太平军奋力冲杀,徐广缙所率兵勇死伤大半。徐广缙率残部拼死突出包围圈,一路狂奔,太平军穷追不舍。
正月十二,圣旨飞递湖南巡抚衙门,湖广总督暂着张亮基署理。左宗棠顶戴官服带着杨昌浚等一应衙门幕僚来向张亮基道喜。张亮基却苦着脸说道:“武昌现被长毛占据,湖广总督连个衙门都没有。现在的湖广总督,分明是个刚出锅的山芋,扔了可惜,拿着烫手!季高,你是活诸葛。你说说看,本部堂应该怎么办才好?”
左宗棠捻须笑道:“制军大人,下官经过反复思虑,大人此次虽然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但还是有几步活棋可走的!”张亮基忙道:“季高,本部堂可不想蹈徐广缙的覆辙呀!”部堂是总督的自称,因晚清的总督都例兼兵部尚书,尚书和侍郎都是一部堂官。总督的自称自然就要有别于巡抚,证明总督大于巡抚。
杨昌浚接口道:“是啊,说起来也真是不可思议。徐大人从升署湖广总督到现在不过三个月的光景,他连总督衙门的辕门还没摸着呢,就被革职留营了,咳!”
左宗棠道:“制军大人容禀,大人的第一步棋,是要调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来到大人的身边,武昌就有收复的希望。”张亮基忙问一句:“这个人是谁?”
左宗棠答道:“这个人武举出身,以练勇起家,曾做过陕西候补知府,现在正在新宁丁忧守孝。”
张亮基接口道:“季高,你是说奏请起复江忠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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