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是否该“戒烟”? 评:请艺术家们正面回答

《沙家浜》里阿庆嫂点了几十年的烟，该不该收手了？

《恋爱的犀牛》里，演员们吞云吐雾。

　　本报记者 牛春梅

　　舞台上，几个演员围坐在一起，有人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夹着的香烟，一缕缕的烟雾弥漫开来，模糊了演员的脸孔……这是话剧《恋爱的犀牛》中的场景。看到这一幕，坐在观众席中的孙先生惊呆了：“谁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在公共场合吸烟属不文明行为也是起码的常识，怎么还会有人在舞台上公然抽烟？”

　　不久前，广电总局刚刚下发通知，叫停影视剧中的吸烟镜头。面对社会上日渐强烈的控烟呼声，舞台剧上的大小角色们是不是也应该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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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的犀牛》

　　这事儿别问导演？

　　此次被观众提出质疑的话剧《恋爱的犀牛》，从1999年首演至今，前后已有四个版本。有数据显示，《恋爱的犀牛》12年来一共演出了527场，看过该剧的观众约有10万人次。无论是新版“犀牛”还是老版“犀牛”，剧中均出现过吸烟的场景。以演员段奕宏出演的那一版为例，根据当时留下的视频资料，当演出进行到85分钟的时候，台上三个演员使用明火点烟，袅袅烟雾、星星火光，台下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犀牛”该不该在舞台上抽烟？在接受记者的电话采访时，听到观众提出这个疑问，该剧导演孟京辉的态度马上变得很敏感，他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报道吗？”随后，他又愤怒地表示：“这事儿为什么要问导演？”最后，他丢下一句“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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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家浜》

　　真烟抽了几十年！

　　和《恋爱的犀牛》一起被质疑的，还有著名京剧《沙家浜》。不久前就曾有观众抱怨，在长安大戏院观看《沙家浜》，演到《智斗》一场戏时，演员们在台上吸着真烟，烟味呛坏了台下的观众。即使抛开健康问题不谈，单从消防安全角度考虑，很多剧场都是严禁使用明火的，那《沙家浜》里的香烟又是怎么上台的呢？

　　对此长安大戏院方面回应说，《沙家浜》上演了几十年，一直都是抽真烟，但在演出前，演出方会和剧院签署消防安全协议，舞台左右侧台会安排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监督，同时还要放置灭火器。戏院的工作人员承认，根据安全条例，舞台上确实不允许出现明火，但《沙家浜》却一直是个特例。不过这样的特例并不多见，因为要为此类演出开绿灯，戏院方面也少不了折腾，每次都要提前制定安全预案。

　　业界说法：

　　离了烟，这戏演不了？

　　在2008年发布的《北京市公共场所禁止吸烟范围若干规定》中曾提到，影剧院、音乐厅、展览馆、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等文化艺术场所禁止吸烟。难道这个规定只能管住台下的观众，却管不住台上的“犀牛”和刁德一？舞台演出离了香烟，这戏还就演不成了？对此，艺术界人士也有一番自己的辩解。

　　演员冯远征是中国控烟协会的控烟宣传员，1992年他主演电视剧《针眼儿警官》没有一个吸烟镜头，他本人曾因此获得当年的“无烟奖”。另外，冯远征还曾为推动影视剧控烟而带头发出过倡议，但面对舞台上该不该禁烟的问题，他的立场却有点儿不太坚定。

　　在冯远征看来，影视剧的影响范围比较大，因此吸烟镜头的泛滥会对青少年产生负面影响，必须严格控制；但舞台剧影响范围小，剧场里的青少年比较少，成年观众也都会有辨别能力。他甚至认为，有些剧情也是非抽烟不可，“舞台剧‘吸烟’不能一棒子打死，禁烟还得慢慢来。”

　　北京京剧院前副院长周铁林则为《沙家浜》的吸烟情景做了一番解释。他分析说，在《智斗》一场中，阿庆嫂划火柴的动作，除了表演之外，还肩负有提示乐队变调的作用。但他坦言，《沙家浜》演了几十年了，吸烟场景大家都已经看习惯了，其实从艺术表现角度来看，也并不是非吸不可。

　　控烟专家：

　　观众应对“涉烟戏”说不

　　舞台剧影响力低就不用控烟，艺术界人士的这种说法成立吗？中国控烟协会常务副会长许桂华认为，这是一个认识误区。“哪些场所应当禁烟，绝不取决于其影响力是否广泛。禁烟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不吸烟的人免受烟草烟雾危害，剧场属于室内公共场所，应当禁烟。”

　　这位67岁的控烟专家说，在剧院吸烟不仅不安全，更重要的是会对自身及他人的健康造成伤害。“因为烟草烟雾的灰尘大小只有可吸入颗粒物的四十分之一，目前人类还无法做到对其进行有效隔离。”对于舞台上长年存在吸烟现象的原因，她认为这是由于国内对于控烟的执行情况并不顺畅，同时又缺乏必要的法律约束。

　　许桂华希望，通过媒体向所有舞台演出的演员、导演、制作人发出呼吁，为了自身和观众的健康，请勿在舞台上吸烟或者宣传烟草广告。同时，观众也应该有一个自我保护的意识，敢于向“涉烟”的舞台演出说不。

　　评论

　　请艺术家们正面回答

　　周健森

　　当观众提出“舞台该不该控烟”的疑问时，艺术家们或回避或辩解的态度，令我们惊讶，更令我们失望。

　　比如孟京辉导演，他认为“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甚至因此而动了怒气。我揣测孟导的心理，这出戏演了12年，也在舞台上抽了12年的烟，没听说有谁提出过意见，怎么如今就有人不满意了呢？我再斗胆进一步揣测，孟导也许认为艺术家只需要对艺术负责，而“吸烟有害健康”不属于艺术范畴的问题，因此这事儿也就不该问他这位大导演。

　　但是，请孟导方便的时候走出艺术的圈子，到外面多转转，也多看看。那样您就会发现，今天的社会已经不同于12年前，今天的观众也已经不同于12年前。当年如果有人在公共场合吸烟，也许会被视为叛逆和个性，甚至会显得有点儿魅力；但是今天，这种行为却会被视为不讲文明，更别提什么魅力和艺术了。

　　这就是现实的转变。今天的观众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恰恰说明公众的健康意识和文明意识已经有所进步。可惜这样的社会进步，似乎被一些艺术家忽略了，至少他们的作品没有反映这一现实，他们的言谈也没有体现出这种进步。当然，如果有人无视这一进步，或者不愿屈尊回应观众的疑问，我们也不会强求。只不过，这样的人至少应当懂得尊重公众保护健康的权利，并且表现出起码的公德之心和文明意识。

　　毕竟，在公众利益面前，艺术家没有凌驾于社会公众之上的优越权利，艺术也不应成为伤害公众利益的借口或托词。如果舞台上的吸烟行为确实已经侵犯了我们这些观众的权益，那么我们就应该表达自己的疑问和不满。从这个角度考虑，我恳请孟京辉导演正面回答观众的问题，也希望更多的艺术家给观众一个答案。

　　链接

　　国外舞台剧

　　也因吸烟被批评

　　舞台上该不该控烟？这不仅是国内才有的话题，类似的争论在国外也正在进行。

　　就在上周二，西班牙卫生部长帕金针对音乐剧《美发》的演员在舞台上吸烟发表意见。帕金认为，剧院属于实施禁烟的封闭式公共场所，舞台剧吸烟应该杜绝，“就像我们在电影院里看到的情景不是真正的犯罪一样，这个国家有很多天才演员，应该熟知如何模仿。”

　　虽然如此，该剧制片商和剧院方面却不以为然，剧院负责人认为，在舞台上禁烟“荒唐且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