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中国远征军》剧照
董明鉴
日前，首部全面系统地展现中国远征军战斗经历的45集抗日史诗电视剧《中国远征军》登陆云南卫视和江苏卫视。该剧的播出，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而该剧在国产战争题材创作上进行的探索与尝试，也成为观众和业内探讨的重要话题。
十年铸造“远征军”
《中国远征军》是由中共云南省委宣传部、云南电视台、江苏广播电视总台、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润禾文化传媒（北京）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的。从策划到创作前后历时10多年的时间，总投资近亿元。它以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亚洲主战场之一的中缅印战场历史为背景，讲述了以200师和新38师为代表的中国远征军在同古战役、仁安羌战役、野人山大撤退、蓝姆伽训练、密支那会战和滇西大反攻等重大战役中的历程，塑造了戴安澜、孙立人等中国远征军名将的形象，以艺术手法全景式再现了1941年12月至1945年初中国远征军的征战史实，歌颂了中国军民团结一致共抵外辱的爱国主义精神。
该剧由曾执导过电影《冲出亚马逊》，电视剧《八路军》、《解放》等作品的董亚春担纲导演。在他看来，这部电视剧是一部“最有沉重历史使命感”的电视剧，能拍摄这样的作品是很多导演的梦想。而该剧的编剧邱对则表示，他是本着“超越国仇家恨的人性反思，寻找灵魂栖息地的精神升华”来创作作品，力求打造一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史诗巨制。
《中国远征军》具有上佳的演员阵容。曾成功塑造了海瑞等角色的演员黄志忠，在该剧中饰演韩绍功——一位经历了各种大小战役的上尉军官，远征军战斗英雄的代表人物。著名演员张丰毅则饰演享有“丛林之狐”和“东方的隆美尔”美誉的远征军名将孙立人。在女性角色上，曾在《人间正道是沧桑》中与黄志忠展开生死博弈的柯蓝，在本剧中饰演他的女友何玉姝，在后方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周旋于同盟国唇枪舌剑的外交斡旋中，并同政府内部的腐败力量展开搏斗。
战争场面考问人性
尽管在此之前，表现滇缅抗战题材的电视剧已经有《我的团长我的团》、《滇西1944》等作品，《中国远征军》依旧有其独到之处，就是对战争戏的倚重。
在总结同类题材作品经验的基础上，《中国远征军》大胆地把故事的重点放在对战争场面的营造上和对战争细节的设计上。在云南瑞丽，剧组搭建了一个占地360亩的综合景，根据史料尽可能还原了同古战场、曼德勒城区、蓝姆伽等远征军在异域征战过的场景。为了保证视听效果，让观众能真切感受战场上的惨烈，剧组不仅动用了大量真实枪支拍摄，还不惜重金制造当时的吉普车、坦克等重型战争装备，光在野人山就要炸毁十几辆坦克。剧中炸药的使用量不仅超越了以往任何一部电视剧，甚至连一些同类题材电影都难以与之相比。为了尽可能生动再现当时惨烈的战争状况，剧组还飞赴韩国完成了后期制作，动用美国HBO热播剧《太平洋战争》的特效团队制作特效。
除此之外，《中国远征军》还特别注重对战争细节的表现，最值得一提的是对“草鞋”这一反映中国抗战条件艰苦的元素的充分利用。在电视剧的开始，就出现了一个中国士兵因为穿草鞋被铁蒺藜所伤而成为日军的活靶子；在同古战役最艰苦的时刻，就连精锐的200师也不得不集全师之力才能让突击连队的每位士兵穿上皮鞋。
剧中对惨烈战争场面的还原不仅是满足观众的视听需求，最重要的是对战争的反思。同古城中，尸臭令血腥冷酷的日本军人都难以咽下饭菜；野人山里，3个女兵鲜活的生命和千千万万远征军将士一起葬身在阴森恐怖的丛林里……电视剧正是通过这些直观的战争环境，让观众能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性，进而厌恶战争，珍惜和平，起到反思战争的作用。
同时，把人物放置在战争这种极端环境下，也是考问人性的一种方式。在《中国远征军》中，主人公韩绍功是一位严谨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他不是冷血和盲从的。面对被困的孩子，他毅然违抗军令，和部下义无反顾地展开救援，因此被贬为连长，但即使如此，在是非曲直面前他依旧不盲从。急功近利的谢孝彰面对自己造成的巨大损失，终于清醒过来，选择以生命来赎罪。在战争中，无论是在前线过着地狱般生活的士兵，还是在后方纸醉金迷的官员，他们都被投入了一种极端环境。有的坚守自己的信念，与敌人和腐败分子做坚决的斗争，对战友不离不弃；有的则放纵欲望，追名逐利，不顾他人死活，或者堕落为屠杀的机器；还有像姚二林这样的普通人，被动地卷入战争，从怯懦恐惧到最终成熟，找回了做人的尊严和荣誉。
战争题材电视剧能走多远
在《中国远征军》之前，军事题材已经是国产电视剧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对其细分可以发现，剧目主要限定在以《长征》、《八路军》、《解放》为代表的重大革命军事题材和《亮剑》、《历史的天空》、《我是特种兵》等近现代军事传奇作品。近年来还出现了与谍战题材结合后形成的军事谍战类题材。在这些题材的作品中，革命情怀、英雄传奇、谍战惊险成为搭建在战争之上的精神主体。而纯粹以战争为主要描述对象的电视剧作品却难觅踪迹。
战争题材作品是军事题材作品的一个重要分支，但在电视剧方面之所以数量稀少，正是在于其创作难度非常大。首先表现在资金投入的要求上。没有大的资金投入，很难真正去还原历史和战场，不能突出战争的惨烈性。45集的《中国远征军》总投入近亿元，每集的制作费超过100万元，虽然创下中国战争题材电视剧投资总额和制作成本的新高，但与美国拍摄仅8集、投资却有1.2亿美元的《兄弟连》，以及拍摄10集、投入高达2亿美元的《太平洋战争》相比，《中国远征军》仍然有巨大的差距。
同时，在电视剧的叙事上，战争题材在故事性上与传奇类作品有不同之处。传奇故事可以在情节的设置和人物的塑造上进行较多艺术的夸张，甚至达到抽象哲理化的层面（如《我的团长我的团》），而战争题材则必须基于现实和真实，其艺术创造更多地体现在对于战争场面的表现，这样一来就使得战争片在故事性上稍逊于军事传奇类作品。而对于绝大部分电视观众，消费电视剧的主要诉求在于消费故事，因此这就需要战争类题材作品在提升故事性上有更多的考虑。2010年播出的《太平洋战争》影响不如2001年播出的《兄弟连》，其主要原因正是由于在故事上的短板造成的。
因此，尽管《中国远征军》的创作者采用多种手段在情节上加以强化，但与同类题材作品相比仍显不足。然而，《中国远征军》收视数据整体依旧稳定呈现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这就说明，《中国远征军》在此类题材的开拓上是有一定意义的，而对于今后的电视剧创作者来讲，在战争题材作品中寻求突破和创新依然并不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