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节目能日行千里
其实我是一个挺皮实的女孩
记者:到香港凤凰你做的第一次大的活动就是1997年的香港回归吧?
许戈辉:是的。那时候对我们是一个崭新的挑战。之前,我的电视主持经验里,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这么长时间的新闻直播节目,比如我做过综艺节目、专题节目,包括央视的春晚,基本上都是提前设定好的。而香港回归的报道对我们是一个挑战。第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问题;第二,要有那么多的时间用什么来填充?要准备大量的背景资料,有很大的压力。我们是60个小时播不停,几个人轮流播。我还要在会展中心和总演播室之间两头跑,记得当时还下着雨,但是人却很兴奋。
记者:那么,你主持凤凰的《千禧之旅》 最艰苦的是什么?
许戈辉:我接的是第一棒,就是埃及和希腊。还要进入以色列。我挺迷恋和向往这种非常神秘的古老文明。埃及是东方的古老文明,希腊是西方的古老文明。当时我们的吉普车队真的是日行千里。我其实是一个挺皮实的女孩,虽然我以前坐车坐飞机都会晕。我在央视第一次外出拍片坐飞机时,一起飞,我就吐了,一降落,我又吐了。不过后来我真的练出来了。也许我的身体构造天生就是为了电视主持这个职业而造就的。我们的摄影师等一些工作人员都说,你们看,小许真神了哈,上车吧,你就觉得她特别疲惫,在那东倒西歪地睡,可是一下车,你把机器往那一架,机器上的灯一亮,哗!她就换了一个人,她就神采奕奕,口若悬河,才思非常敏捷!
记者:你做《名人面对面》已经10年了吧?
许戈辉:《名人面对面》已经做到第11年了,已经面对了五百多位名人了。我们也确实邀请过一些人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上我们的节目。
记者:有没有特别困难的时候,或者嘉宾不配合的例子?
许戈辉:有,但是不多。正因为不多,印象才特别深。有一次,是我伤了人家。是一位女导演,她刚拍完了一部备受争议的片子,我就把网络上找到的一些评论念了两条,这时她的脸色就开始变了。后来回想,是我说的一些话太刺激了。她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站起身走进她的办公室,不理我了,我当时很尴尬……后来那期节目没有播出,并不是不可以做,只是我不想给人家造成伤害。
还有一个例子,一个乒乓球冠军,瓦尔德内尔,曾经是中国队的克星,那年我采访时他已经退役了。他是北欧人,一点也不幽默。我用英语采访,问一句说一句。我想用激将法逗起他的谈兴来,没料到他突然开始叽里咕噜说开瑞典语了,然后就站起来走了,把我晾那儿了。他的翻译说,他身体不舒服。我就知道他不高兴了,但是为什么?我没有冒犯他呀。我请翻译把他叫回来,他说他今天肚子有点疼,不能再说了。我对他说,你今天休息,明天再来采访。明天你得好好回答问题(有点哄着他)。第二天,他又换了身衣服,精神抖擞地来了,聊得特别好。
有时候涉猎的领域我完全外行,会比较难,这种情况就得想办法化不利为有利。比如采访篮球明星王治郅时,本来不懂篮球是我的劣势,但我扬长避短居然收到了意外的好效果,因为我让他感觉是一个可以放松的谈话对象,还有一个重要的共同之处,都是初为人父母。于是我们不多谈战术打法,而是谈他怎样每周在美国东西岸飞来飞去、奔波于俱乐部和家庭之间,谈他怎么喜欢读明清小说,甚至怎样给孩子买奶粉……这种话题,在体育类的节目是不会谈的,我就是想尽可能地去触碰他内心的东西,让观众了解一个不一样的篮球明星。
记者:你也是一个总在探索、尝试创新的人。
许戈辉:有的时候也会焦虑,还能怎样再变变花样。难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模式这么做下去吗?然后我告诉自己,就在这么简单的方式下,在内容上翻新。哪怕就给观众一点点感悟,就为一句话而感动,可能就会影响到一个人,甚至会改变一个人。
淡泊名利是一种风骨
做慈善让我内心更安然
记者:你这么多年采访了这么多的人物,他们的人生和人生观对你有影响吗?
许戈辉:有,太多了。我感觉现在是特别让人内心浮躁的一个时代,台湾有一个雕塑家叫朱铭,他的太极系列在国际上享有特别高的声誉。他的雕塑作品《拱门》由连战作为礼物送给胡锦涛,代表两岸之间的友好关系。但是当我采访他提到这件事时,他只是淡淡地说,是吗,我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但我也不知道是哪件作品,可能是他们买的吧。他的态度让我很意外,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荣誉。他说,做艺术要专心,要往里钻才能做成。他让我明白:淡泊名利不是口头随便说说的,他一定包含了你对人生的深刻认识,你才能做到心静如水。像这些人影响我的是一种人生态度,是一种风骨。
记者:每一个人物都有他特定的场,这个场会辐射到你。
许戈辉:对。比如这次“两会”中关于幸福的话题,我觉得,中国人的幸福点越来越高,越来越难达到。其实我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呀,为什么你还是觉得自己不幸福?是因为你把标准定的越来越高。接触了这些嘉宾之后就会觉得,幸福的方式多种多样,不是说只有一种人生才是幸福的。对此,我们的媒体也有责任,当前无论是电视还是纸媒,或者图书,在很大程度上在误导年轻人,似乎成功就是做到多高的职务,挣了多少钱,名气有多大,住什么样的房子……于是千万的人都在奔着这些硬指标往金字塔尖上挤,幸福感就真的太难获得了!但实际上,真的不是这么回事!我采访的这些不同的嘉宾都在用他们的故事告诉我,生活的意义决不是成功之后那些名利带来的幸福感。他们都在告诉我说,他们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名利只是他们做这些事所带来的附加值……
记者:你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事业,怎么想的?
许戈辉:我在母校北外和北大都设立了助学金,每年都会资助一些贫困学生。这些年我做的慈善更多的是针对母亲和儿童,我是中国扶贫基金会“母婴平安120”项目的形象大使,我下去之后才知道,在偏远地区生孩子仍然是妇女的一个生命难关。汶川地震我募捐了一百万元,去年重庆地区水灾我募捐了一百万元,主要用于贫困母婴及贫困学生的援助。自己做了母亲之后就更牵挂那些需要帮助的母亲们,做慈善会让我觉得内心安然。
本报记者 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