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葆华和吴正丹的绝活“肩上芭蕾”。
他们与儿子。
今年是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建团60周年,战杂的拿手绝活———大型杂技芭蕾舞剧《天鹅湖》将于6月15日至19日在广州友谊剧院盛装登场。
2002年,《东方天鹅———芭蕾对手顶》在蒙特卡罗杂技节一鸣惊人,不仅拿到了国际杂技最高奖“ 金 小 丑 ” 奖 , “ 单 脚 站 头 转体”、“单脚踹燕”等高难度动作更是令世界刮目相看,魏葆华和吴正丹这对夫妻档的“东方天鹅”也一举成名。
十年的酝酿和磨砺,此次杂技剧《天鹅湖》在广州重演,改编后加重了“戏码”,将芭蕾与杂技完美融合,除了魏葆华和吴正丹演出2场外,新生代演员于婉清和陈东也将演出后3场。从杂技舞台上的完美搭档到生活中的模范夫妻再到新晋父母,在舞台背后,魏葆华和吴正丹有着怎样的故事?南方日报记者专访了这对芭蕾舞台上的明星。
1 “他肩上的黑点,告诉我在哪儿落脚”
2002年,第26届蒙特卡罗杂技节,当吴正丹如一只天鹅般优雅地用足尖“落在”魏葆华的肩头时,掌声、口哨声、欢呼声把音乐声都盖住了,“那一瞬间,我知道成功了。”听不见音乐,仅仅凭着感觉,他们完成了更加高难的动作,吴正丹单脚站在魏葆华头顶旋转、下腰,这一刻,连摩纳哥大公都站起来为他们鼓掌,而按照惯例,摩纳哥皇室在26个节目都表演完之后,才会起身鼓掌,然后评出国际杂技最高荣誉——— “金小丑”奖。
“颁奖时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激动去形容了,我两条腿都飘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宾馆的。”吴正丹说,以前做技巧运动员时最好成绩也只拿过世界第三,“改行做杂技演员,我们俩就是冲着‘金小丑’去的,无论如何也得弄个世界第一回来。”
“这一切在你们看来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对于我们,只是平常生活的一部分,如此而已。”吴正丹说,现在可以轻易站在魏葆华的肩上,甚至可以站在上面和别人聊天。“站稳后,我就完全交给他,什么都不管,就这样站在上面……我闭着眼睛他都可以举得住我。”
“当她站在我头顶时,我想的就是要保护她,否则她会有心理阴影,越怕越容易出事。我的任务是十几年来保护她不让她掉下来受伤,我们做到了。尽管我们有失误,但她从来没有被摔伤过。”这是魏葆华作为搭档的责任,也是作为丈夫的责任。“现在他的肩头都已经有一片黑了,每次站到他肩上,只要看到黑点,我就知道落脚点在哪了。”对于丈夫,吴正丹有说不出的心疼。
2 “我们曾有个未出世的孩子,叫吴所巍”
“我们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对的事情,最对的事情就是把他留住!”如同所有幸福的父母一样,魏葆华和吴正丹的手机里存满了儿子小宝的照片,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和朋友分享。
现在两岁的小宝最喜欢的就是站在爸爸手上,让爸爸“举高高”,还会穿上妈妈的舞鞋单腿直立。魏葆华拿着相片问记者:“如果当初打掉了这个孩子,难道不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吗?”
但是遗憾始终存在。“我们曾经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叫吴所巍,就是无所谓的意思。”当吴正丹说出这句话时,眼眶已经泛泪。2005年初,正当两人打算去上海演出时,吴正丹去医院检查身体却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两眼发黑,给魏葆华打电话,他毫无兴奋的感觉,就说了一句‘那咋办?’我说,我也不知道,很难受……”
最终,两人还是毅然决然地把孩子打掉了,在流产之前,吴正丹还演了两场。“当时一点余地都没有,没有人能代替我们演。”吴正丹至今还记得,那个叫“吴所巍”的孩子死去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甚至没有时间悲伤,第二天还有两场演出,所有的朋友都说“你在透支你的生命”。现在,夫妻俩谈起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不后悔,但心酸。
第二次发现怀孕,是在去德国巡回演出的途中,一开始魏葆华并不想要这个孩子,理由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们演出。但在B超室里,魏葆华看见那个小生命的形状,听见他的心跳时,他无法再作残酷的决定。
3 “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废物了”
虽然小宝顺利地出生了,但对于吴正丹来说,这才是噩梦的开始。“那时候很想赶紧回到舞台上,所以孩子才两个月我就开始减肥,每天早上5口饭、中午5口饭、晚上5口饭,然后还穿着减肥裤拼命跑步。就这样减肥,还没两个星期就被送进医院。”吴正丹回忆说。
在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的营养液,回家休息一个月之后,吴正丹又开始减肥。“那段时间真的很绝望,看着镜子里面那个臃肿的自己,肚子鼓鼓囊囊地垮下来,真的是受不了。”就这样,吴正丹得了抑郁症,“我每天都在想,我除了会杂技,会跳舞之外,我什么都不会,当妈妈没有别人出色,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废物。”
为了减肥,吴正丹开始了“魔鬼训练”,“又饿又累又抑郁,要不是丈夫在身边一直鼓励我,真的撑不下来。”3个月后,吴正丹交上了自己的“答卷”,3个月减了差不多30斤,从120斤恢复到90斤。当重新站在舞台上表演翩翩起舞的天鹅时,吴正丹松了口气:“我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废物了。”
对话
魏葆华
我们早把最丑的一面暴露给对方
南方日报:从搭档变成情侣,会不会尴尬?
魏葆华:运动员的生活就是每天都见面,吃饭、训练,除了睡觉,平时都能看得着。有点像“先结婚后恋爱”,虽然没有谈恋爱,但两个人的生活已经非常紧密了,互相之间非常了解,好的坏的一清二楚,毫无掩饰地显露在彼此面前。
我最近特别爱看《非诚勿扰》这些节目,看节目里的男生、女生如何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恋爱中的人都希望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而我们却在恋爱之前就已经把自己最丑的一面暴露给对方。就这样,两个人互相之间还能看到对方的好处。
南方日报:有了儿子,会有什么不同?
魏葆华:我们俩常常说我们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对的事情,最对的事情就是把他留住!我的儿子很厉害,跟胎教肯定有关系,当时怀着他的时候,我们一家跳了24场《天鹅湖》全剧。小宝第一次在训练场听到《天鹅湖》的音乐的时候,他就愣住了,所有的注意力就放在音乐上了。后来一听这个音乐就知道是《天鹅湖》,一个人在那叽叽喳喳地说“湖”,哈哈。
南方日报:那将来会让孩子也往舞蹈、杂技的方面发展吗?
魏葆华:男孩子,其实身体的柔韧性还是很好的,但我们真的没有想要他重复我们的生活,除非他自己有兴趣,真的喜欢杂技,否则我们不会主动要求他。
(不想让他吃苦?)干什么不苦?我们没有对他的将来有过多的规划,只希望他能健康长大,长成一个有一技之长的,能自食其力的,有责任感,善良的人。其余的就由着他去吧。
吴正丹
为了爱情,我们“逃”到广州
南方日报:什么时候察觉到互相喜欢对方?
吴正丹:我们俩“对上眼”挺早了,我17岁吧。那时候大家都快退役了,两个人得重新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他要去上班,我要考大学。临分别之前想起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也有吵得很凶的时候,也很烦他过分细心,过分地注重细节,但他身上的优点我也看得很清楚。他很会照顾人,我一直叫他葆华哥,叫了十年,他就很有哥哥样,很有一个男人样。他也不单照顾我,他照顾所有人,就是他是一个让你感觉很亲密的人。而且,跟其他几对搭档比起来,他对我真的好太多了。那时候我年纪小,但是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好人。
南方日报:那时候他一表白你就答应了吗?
吴正丹:刚开始他提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接受。当时我觉得太唐突了,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所以他提出来之后,我回家躲了一个星期,不敢见他,在家看我们俩照片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我们早就超乎了搭档之间的关系。再见面的时候才真的把他当作一个异性去看待。我们俩也挺默契的,这事谁也不再提,两个月之后他就到我家跟我爸妈“提亲”去了。哈哈!
南方日报:最终怎么才走到一起?
吴正丹:我那时候虽然年纪不大,17岁,但是他也27岁了。我们不是随便谈个恋爱,我们是在找可以陪伴终生的对象。当然我们恋爱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家里人也非常反对。不过反对的倒不是我家人,恰恰相反,他父亲反对得最厉害。我从小就自我一些,所以,我父母一般都由着我拿主意,不会干涉。他父亲就认为我年纪太小,还没定下性子,以后很难走到一起。
就在那个节骨眼,广州战士杂技团来找我们俩,于是我们就想干脆“逃”到广州去,这样两人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南方日报记者 吴敏 实习生 周晓婷 曹文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