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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棠追忆电影《野火春风斗古城》

2011年07月21日 17:06 来源:中国文化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本报记者 胡 芳

  1963年,电影《野火春风斗古城》正式公映,无论是雪片一样纷至沓来的观众来信,还是奠定了一代人审美取向的“男看王心刚,女看王晓棠”的坊间传言,都印证着这部电影作品的巨大成功。

  缘起

  1958 年,李英儒创作的小说《野火春风斗古城》出版,风靡一时。1959年,王晓棠拍摄电影《海鹰》时看到了这部小说,一翻开就爱不释手。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这部小说要是能拍成电影该多好啊。风声传到导演严寄洲耳中。1962年初冬,严寄洲找到正在拍摄《鄂尔多斯风暴》的王晓棠,透露了将《野火春风斗古城》拍成电影的意愿,并邀请王晓棠出演谍报双姝金环、银环两个角色。

  喜欢的原著、心仪的角色就在眼前,王晓棠却不敢当即应允。忆及往事,她对记者说:“当时我有犹豫,说实话内心很想演,但因为这部小说太火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金环和银环,我怕演不好。”严寄洲见王晓棠无语,并未催促:“不用急,晚上好好想想,你明天再回答我。”

  “这本小说打动了我。”王晓棠说。第二天,她答复严寄洲,欣然接下这两个角色。

  剧本几经修改 导演善纳群言

  李英儒加盟了剧本的改编,他表现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几经删改,不仅30多万字的小说浓缩成3万字的剧本,甚至连主角也易主了——小说以杨晓冬为第一主人公,改编后,电影以银环的成长为情感主线,以争取伪军团长关敬陶起义为故事主线。

  剧本初稿敲定,角色选定后,演员们开始研讨剧本,各自进入角色揣摩人物。作为领衔主演,王晓棠首先再熟读小说至倒背如流,连李英儒都自叹弗如。

  对原著的熟悉,对剧中人物的了然于胸,在艺术上精益求精的追求,让王晓棠开始挑剧本的“刺儿”。在最初的改编剧本中,金环和银环的第一次接头,姐妹二人各自有许多台词,王晓棠把剧本的这两页反复看了半个上午,一声长叹:“这么啰嗦谁看啊!”她拿起笔,在仔细斟酌后,将姐妹俩的台词一句句地划掉,划到最后,只剩下了金环的三个字接头暗号“老地方”。这一改动编导不仅毫无怨言,反而对王晓棠设计的姐妹之间的乍见全凭眼神交流大为赞赏。

  姐妹俩的第二次接头,台词也是王晓棠在征得导演同意后全部自己重写的。因为深入人物,王晓棠还大胆地向李英儒建言:“您小说中缺一场最重要的戏。”小说里在杨晓冬被捕后,下一场戏是韩燕来把银环一把搡出门外。王晓棠认为,这里不应该如此简单,它该是燕来和银环有巨大冲突,显现银环成长的关键心理。她向编剧和导演提出:“小说和电影剧本如出一辙,你们把以银环成长为主线的最点睛之处,白白漏掉了。”一向善纳群言的严寄洲给了王晓棠很大发挥空间,“你觉得缺戏,那你写一段把它补上。”王晓棠冥思苦索,又和饰燕来的演员探讨,她写了一遍又一遍,自己还是不满意。终于有一天,她忽地涌出灵感,一下子就写出了这场“燕来夜责银环”的戏,表达银环在极度悲痛负疚中,挣脱柔弱化为坚强,定下在失去杨晓冬的领导后,决策如何行动,劫狱救出了杨晓冬。这场戏不仅打动了编导和全组,也是后来被无数观众牢牢记住的影片中的光彩华章。

  一人分饰二角

  《野火春风斗古城》由八一电影制片厂出品,当时,听说王晓棠接拍《野火春风斗古城》、一人分饰二角后,八一电影制片厂内议论纷纷,连排队打饭都是这一话题。

  深入人心的小说给大家留下了这样的印象:金环是泼墨写意,银环是精致工笔,豪放与婉约岂能集于一身?况且,在此前的电影作品中,王晓棠一直以纯洁、娴雅或娇媚、柔软的形象示人,因此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王晓棠只能演银环,断然不能演金环。他们认为,银环的角色符合王晓棠一贯的银幕形象,而金环由内而外散发着乡土气息的成熟和叱咤风云,是王晓棠驾驭不了的。

  当时,认为王晓棠也能演好金环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导演严寄洲,另一个就是王晓棠自己。“很多人不知道,我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刚烈的。”王晓棠表示,幸亏严寄洲发现了她性格的另外一面,不然她险些与金环失之交臂。

  为了细致排练,也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开拍前,导演和演员们从剧本中选出13场戏,进行带装彩排,邀请八一电影制片厂所有重量级导演和剧团的所有演员观看。王晓棠先后表演了银环、金环的共9场戏。看罢,大家顾虑全消:“这两人差别太大了!银环像香港来的,金环土得掉渣儿。”

  在现代版的影视剧里,一人分饰二角,往往需要借助于反差巨大的发式、服装、造型,甚至还会在其中一人脸上明显部位加一颗痣或疤痕以示区分。而上世纪60年代初期的电影作品,绝不会如此依赖造型效果,金环、银环形象的塑造,完全是依赖演员对角色从体验到体现的塑造。

  对小说的熟稔和对人物的深刻领悟让金环、银环各自的性情在王晓棠心中扎根,“我在心里把这两个人区分得特别清楚,觉得是长江和嘉陵江的相汇处,两江并流却界限分明,一半绿,一半黄,青者自青,橙者自橙。”

  而且,王晓棠认为,姐妹俩最大的区别是眼神,“银环的眼神天真无邪,对着银环撒谎,你觉得是罪过;对着金环的眼睛撒谎,你会感到要倒霉!”当然,姐妹俩的差异不仅仅是眼神,在二人的声音塑造上,王晓棠也下了功夫。

  王晓棠是实验语音学家周殿福的高足。她买了一个小提琴定音器(俗称音笛儿),待她把金环和银环的音高定下来后,用音笛儿一测,两个人的音高相差五度;然后敲定二人的音色、语速、语流。

  运用呼吸深浅、口腔发音部位和软硬的不同,使姐姐和妹妹在音质、音色上全然不同。再加上由于性格各异,两人说话在语速、语流和韵味上完全不同。当然,这要经过刻苦练习以达到自然天成。

  拍姐妹二人同场戏时,得有先期录音,通过特技合成后再后期录音。录音师问王晓棠:先录金环还是银环?答:一起录吧。录音师将信将疑,可是,只放了一遍画面,王晓棠就把金环、银环的台词同时录完,一次成功,使录音师大跌眼镜,速度之快、瞬间转换人物声音造型之精准让剧组同事目瞪口呆。

  结果影片上映后,很多观众来信都在追问同一个问题:金环和银环到底是一个人演的还是两个人演的?

  拍完《野火春风斗古城》,王晓棠写了近两万字的笔记,大半篇幅都在查漏补缺,反思不足。在笔记里,她玩笑似地写道:剃成光头金环也不是银环。去掉一切装饰、一切化装,两个人都会是不一样的。

  细节成就经典

  经典的塑造源自细节的考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道具的运用。电影《野火春风斗古城》中,虽然金环只有4场主戏,但每一场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牺牲之前抽出发簪,全力刺向多田喉咙的镜头最为惊心动魄。为了交代发簪足以刺破人的喉咙,演员向导演提出此前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铺垫。

  铺垫什么?簪子的锋利!

  思来想去,决定在金环审问关敬陶的那场戏中做文章。关敬陶被关押在农家小屋,入夜,金环推门而入。关敬陶见是个农家妇女,试探性地要水喝。金环顺手从锅里舀了碗水给他,关见有门儿,开口说:大姐请你救救我。金环说:我是要救你。关大喜:只要你救了我,要什么都行。金环正拔下头簪剔亮油灯里的灯草,闻听此言勃然,将银簪掷向案板:我要你的良心,你有吗?特写:簪子带着主人的怒气,颤颤又寒光凛凛地直立于木板上。簪子的锋利有了,人物的性格也有了。好镜头,好铺垫!

  指导天资聪颖、经验丰富的演员恰如其分地演好角色,不难,但要在特写中驯服一支毫无主观意识的簪子完美正中焦点上,难度相当大。簪子掷在木板上的特写,拍了七八次,王晓棠先掷了两次,中心不够准,制片主任见状说“我来吧”,也没成功,最后严寄洲亲自上阵,拿起簪子,反复掷了几次,直到摄影师说:可以了。

  每次提及《野火春风斗古城》的成功,王晓棠都表示,除了剧本引人入胜、导演善纳群言之外,还因为有一股中华民族昂奋的精气神鼓舞着她和剧组所有成员。

  拍摄前,剧组曾前往古城保定采集素材,拜访了一位敌伪时期党的地下工作者烈士的妻子。这位烈士遗属回忆说,丈夫离家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当时他正在家里看书,见有人来找他,他把书卷起来放在床头就走了,说,这就回来,但是,再也没回来!那本书成了他留给亲人的最大慰藉,“我总觉得他会回来,会接着往下翻那本书。我一直把那本书卷放着。”

  这段访问给王晓棠很大触动,“《野火春风斗古城》的小说打动了我,读其他河北烈士史料时,对我的冲击是宏观的,但在保定,和我面对面的,是一位已经牺牲的革命者的亲人,这一事实对我的触动是非常具体的。它让我觉得,一定得演好这两个角色,它不仅是一种艺术上的挑战和对得起观众和编导,也是不能负疚于烈士的一种社会责任。”

  对王晓棠而言,《野火春风斗古城》不是她最为津津乐道的电影作品,她曾说,她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个永远向上的箭头,最好的作品永远是下一部。但《野火春风斗古城》留给她的宝贵精神财富,却在后来的近半个世纪里熠熠生辉,那是担大任而无畏的从容,是历艰险而不惧的大气,这抹亮色指引她沿着自己设定的箭头方向一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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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蒲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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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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