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誉腾
本报记者 宋佳烜 文/图
7月11日至18日，“情系巴蜀——两岸文化联谊行”在四川省举办，活动期间，近百位台湾嘉宾走访了四川博物院、金沙遗址博物馆、三星堆博物馆、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园、建川博物馆聚落等文博机构，在被大陆历史文化遗产之丰富所震撼之余，台湾嘉宾对于大陆文博机构的经营管理也提出了诸多建议。活动中，记者采访了台湾访问团荣誉团长、台北“历史博物馆”馆长张誉腾，聆听了他与台湾博物馆的故事、对于博物馆经营管理的见解，以及对于两岸博物馆界加强交流合作的愿景。
取经美国
1980年，学习生物学的张誉腾回到台湾后，阴错阳差地被分派到“台湾博物馆”工作，而他此前对博物馆知之甚少。说起自己对博物馆的启蒙时，张誉腾提到了一篇关于他所在博物馆的新闻报道，“这篇报道的题目叫做《该进博物馆的博物馆》，意思是说，如果一个博物馆二三十年都没有任何变化，那么这座博物馆本身都应该被放进博物馆了。”当时还是博物馆新人的张誉腾看到这篇文章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事的这个行业和所在的博物馆会遭到如此不堪的批判，这促使他开始研究博物馆学，思考博物馆与社会的关系。
1983年，渐渐对博物馆产生兴趣的张誉腾进入了“自然科学博物馆”筹备处，有机会去世界各地的优秀博物馆实习，作深入学习和调研。张誉腾对在美国匹兹堡市卡耐基自然历史博物馆实习半年的经历记忆犹新，这是他对博物馆的另一段重要启蒙，他对记者说：“跟随那座博物馆教育组工作的半年让我知道了一个博物馆究竟应该怎么做：我曾经跟随他们拿着一些恐龙图片，去一所当地儿童医院，给重病的孩子们讲故事，去关心那些离开家被迫住院的孩子，让我看到了博物馆应该拥有的社会责任感；在周末到公园摆地摊，将博物馆的标本、收藏展示给大家，告诉人们博物馆的开放时间、展示内容，又让我明白博物馆不应该坐等观众，永远藏在四面墙内，而是应该追求‘无墙博物馆’的境界，主动将博物馆带到社区、学校、医院的民众中间去……”此外，张誉腾还在实践中看到了博物馆的教育组、展览组、行销组等不同组别之间默契合作的重要性。
博物馆应该学会“讲故事”
走访大陆博物馆让张誉腾看到了大陆博物馆事业的崛起，也令他感慨良多。他说道：“一个博物馆有两件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一是值得观众观看的藏品、文物及其保护情况，一是怎样用展览等方式呈现给观众。大陆有着丰富的藏品，硬件设施非常优秀，一些博物馆的展品和展厅让我们十分羡慕，但是一些博物馆忽略了展品同现代观众之间的联系，没有注重给观众讲故事进而令人们为之感动，让我觉得很可惜。”
在张誉腾看来，博物馆不应该是简单的展品陈设，而须建立用展品讲故事的脉络，从而将观众吸引进来，此外，还应该在展品同观众之间建立某种联系，只有这样，观众才会在这里获得共鸣和感动。以武侯祠为例，他认为“武侯”是成都非常重要的文化遗产，但是现在武侯祠的定位还停留在观光胜地的层面，展示的只有孤立的塑像和简单的说明，展示结构也只是理性的构建，而没有考虑观众的接受度和兴趣点。事实上，大家都非常感兴趣的《三国演义》对于武侯祠而言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在如何讲故事和如何使人感动等方面，武侯祠还有很多努力的空间。
张誉腾认为，在做任何展览之前，认真研究展品的时代背景、挖掘展品背后的故事非常重要，只有前期研究到位，展示脉络才会更吸引人。武侯祠绿树成荫，环境优雅、惬意，又有着三国这样难得的故事题材，可以好好利用，做出引人入胜的策划；昭化古城有很多出土的古文物，可以好好研究，给观众讲出这些文物背后的故事；金沙遗址博物馆的太阳神鸟发掘过程如此离奇，可以利用这个故事策划出吸引人的展示方案；非遗博览园的建设力度如此之大，园区如此壮观，如果在介绍各种民歌时融入采集音乐过程中的故事，可能更加吸引眼球……在张誉腾看来，博物馆展示的东西不需要太多，不应过度依赖解说员的讲解，而是应该通过设计、策划，营造出一个能让观众逐渐入戏的故事，在观看结束后仍有余味留存。张誉腾说：“做博物馆并不只是在办展览，而是在经营感动、经营惊奇、经营共鸣，并希望观众能够从中有所得。”
两岸博物馆界合作空间很大
张誉腾告诉记者，两岸博物馆界的合作一直很密切。从早年黄光男担任台北“历史博物馆”馆长时推出的“秦文化——兵马俑特展”、三星堆、楚文化等中华文物特展轰动台湾，到现在两岸展品频繁进行双向交流，博物馆界的交流合作在不断深入、扩大。台北“历史博物馆”同四川博物院、吉林省博物院将在明年联手推出的张大千作品展就是一次较大规模的合作与交流，这次展览将汇聚三座博物馆收藏的张大千作品，进行一次张大千早、中、晚期作品的汇合展览。通过展品的双向互动，两岸博物馆可以对对方的经营展示理念有更进一步的了解，碰撞出更多火花。
此外，张誉腾认为，两岸在人员互访方面还有很大的合作空间。对于一座博物馆的发展而言，馆员的素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在职培训方面，台湾有很多经验可以同大陆分享，两岸可以通过举办研习营等方式互派人员进行调研、学习，优势互补。
在博物馆的文化创意商品开发方面，台湾起步较早，很多台湾的博物馆举办展览，文创商品的收入都堪比门票收入，甚至超过门票收入，大陆博物馆也逐步开始注重文创商品的开发，许多问题、经验都可以同台湾同行进行交流。目前，台湾很多博物馆已经开始利用网络虚拟空间对博物馆进行宣传，在利用社交网络、微博等网络工具为博物馆创造更多吸引力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这方面，两岸也有很多值得交流、互通的地方。
对于“三馆”免费开放的政策，张誉腾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三馆”免费开放可以鼓励人们先走进“三馆”，将偶然变成习惯，为博物馆等机构培养潜在观众是有必要的。张誉腾对记者说：“中国有着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博物馆界一旦完成从数量增加到质量提升的蜕变，必将会成为博物馆大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