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太多变,写一个人好,结果突然发现他出事了,整个人都被否定了。
茅盾文学奖初评结果出炉,81部作品成为备选作品。入围的作家中,仍旧以熟面孔居多,而入围的作品中,也多是堂皇史实式的故事,少有作家自我的表达和探索,作家哲夫对此表示:讲故事永远需要,但讲故事并非文学的唯一,实际上讲故事是传统,时代在进步,文学却正在倒退。
三十年中国新文学时期,文学越来越小众,文学期刊改制,作家沉默,哲夫说:“当年的百花齐放,变成了万马齐喑,文学永不会泯灭,但肯定会萧条。文学探索中断,作家的坚持不再,变成了看客。文学的出路在哪里?每个人都在想,但每个人都不说,这不说的背后,其实是绝望。”
中国文学在退步
三十年前,新文学时代来临,先锋文学、实验小说、探索写作等繁荣一时,也影响了无数读者,然而在今天,当年的先锋依旧是先锋,当年的作家们也依旧在讲着当年的故事。
哲夫说:“今天的文学,正在变得快餐化、实用化、庸俗化,而且在可见的未来,可能会越来越可怕,文学越来越小众,纯文学要么写出来自己看、深藏书斋,要么就变成媚俗。”
时代在发展,但是经济的发展并未带来文学的进步,哲夫说:“商业化的运作使阅读在形式上变得花样繁多而内容上却千篇一律。传统的纯文学创作模式不复存在,快餐文化和媚俗之作成为主体。”
经济越发达的城市,越是文化的沙漠,哲夫说:“香港、上海、深圳,文人的操守、朴素、淡定不再,坚守文化阵地的人越来越少,更不用说进步了。今天的文学,基本上还停留在讲故事的阶段,讲故事固然需要,但文学并非仅此一种,当世界文学走得越来越远的时候,我们的文学却在回归传统,在退步。”
被中断的文学探索
“病树前头万木春”,文学的河流永在奔腾,停下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
哲夫说:“其实在国外,文学的探索从未中断,如同电影中的《盗梦空间》一般,文学也一样,五花八门的新流派、新写法、新实验一直在进行,但是在我们这里却中断了。”
传统中断则失去历史,探索中断,失去的则是未来。哲夫说:“文学探索的土壤不存在了。只有衣食无忧了,作家才会去思考文学的样式,今天的写作者,基本无法依靠写作来养活自己。探索写作、实验性的作品,更是难有发表的机会,出版社追求经济效益,年轻的写作者没有创作空间。即便是已经成名的作家,也很难坚持,比如说一直在探索写作的吕新,因为他已经有自己的读者群,出版社考虑到这一点,还是会出版,但是印量很少,稿费自然也不多。成名作家都这样,更不用说年轻作家了。”
另一方面,作家、文人也越来越封闭,“作家之间绝不谈文学,好像谈文学很可耻。在这种对文学的自我冷落、自我否定和瞧不起的局面下,怎么能指望普通读者还对文学报以希望?”哲夫说。
只写死去的不写活着的
当下的文学已遭受太多批评,诸如“与现实脱节”、“失去自我”、“媚俗”等,哲夫说:“如果你不关心别人,别人怎么会关心你。浮躁、名利之下,失去良性文化生长的土壤上,文人都在深情地抚摸自己。”
作用从来都是相互的,当培育文化的土壤失去,文人们也随之变化。文学的功能,一是教化,所谓文以载道,用文学来讲道理,教育人。另一个是写作者心灵的流露,自我的表达。但是在今天,这两个功能显然都失去了。哲夫说,一方面,文人开始躲避崇高,排斥理想。所以有人提出只写死去的,不写活着的。因为活人太多变,写一个人好,结果突然发现他出事了,整个人都被否定了。另一方面,文人相轻,各自为政,既不关注世界文学的发展,也不互相交流。
文学不是“躲进小楼成一统”就可以的,哲夫说:“现实没有办法关注,因为这个社会太多变了,所以文人干脆自扫门前雪,给自己一点点小安慰就满足了,甚至变成鲁迅说的血馒头后面的那些人。”
沉默的背后是绝望
商业化、庸俗化,封闭、落后。文学的今天如此尴尬,它的明天,又会是何等冷落?
哲夫说:“时代在发展,但是文化却在退化,变得商业化、快餐化、庸俗化,可见的未来,这种趋势可能更加严重和可怕,文学变成商业,变成眼球经济。”
早有人宣布,文学已死,作家们则少有反驳。哲夫说:“自从仓颉造字,印刷术行于世,便派生了写书人和读书人。所以文学不会泯灭,但是肯定会萧条。正如有人评价的‘我们向世界初步显示了我们的巨大能量和广阔未来。这在经济的层面上,当然具有一定的根据。这也许是事实,或必将是事实。但在文化的意义上,却是一种十足的幻觉。在全球化的冲击下,我们的文化遭到了失败’。”
在今天,沉默的不仅仅是文学,还有文人。对于文学出路的争执和讨论,总是出现在作家之外的人群中间,反倒是很多久已成名的作家们,不见他们的探讨。不过,文人们把自己封闭在自我的小世界里,并非意味着他们没有想法。实际上,文学的出路在哪里?每个人都想,但是每个人都不说,这不说背后,其实是绝望。有争论并不可怕,有批评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正是这种万马齐喑的局面。
晨报记者 周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