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湖帆拜谒黄公望墓

　　曹家俊

　　读了7月15日“笔会”有关吴湖帆收藏《剩山图》的文字后，感慨良多，现根据相关资料再补识一二：

　　1943年初夏，画家吴湖帆偕友人陈小蝶、陈子青及门生陆抑非、潘志云(后二人均为常熟人)到常熟拜谒元代大画家黄公望墓。黄公望殁于浙江富阳，他的棺柩由后人运回故乡常熟，安葬在虞山西麓小石洞附近。那天吴湖帆一行先到虞山宝岩湾的宝岩寺，再绕道小石洞，在一条小山径旁，发现一块石碑，拂去泥尘，上面显现出几个字“元高士黄大痴”，因碑脚的一部分陷在土里，俯身细看，辨出下面还有“墓道”二字，说明此处确有黄公望墓。所谓墓道其实就是一条羊肠小道，把人引向山坡，走了约有百多步，山岗蜿蜒，有一土堆，即是黄公望之坟墓，黄土孤墓，荒凉寂寥，周围也没有一棵树。转到墓后，又见一碑，上刻“元高士黄一峰之墓”，竖排，其中“高士”横排。一般说，墓碑应立于墓之前，此处墓碑立在墓之后，是当地习俗。吴湖帆伫立墓前，凭吊先贤遗迹，想到黄公望为“有宋遗民，南宗鼻祖，遗墨流传，仅存富春山居图卷等数字而已”，“不觉敬仰与感喟交并”。

　　吴湖帆知道黄公望后裔住在离常熟县城十多里一个叫大义桥的地方，因为他的祖父吴大澂曾经为黄公望后裔黄秋涛撰写过篆字“大义桥黄氏义庄记”。其时，吴湖帆家中的梅景书屋正藏了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烧剩的一截即世称《剩山图》的真迹，那是五年前用家藏商彝等几件古铜器从上海汲古阁主人曹友卿手中换得的。当时曹将这幅刚刚购买到的破旧的图画请他鉴定，吴湖帆并不知道这就是《富春山居图》卷的开头部分，但肯定出自古代名家之手，换下这幅残卷后，与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富春山居图》影印本一对照，发现竟然是《富春山居图》的前段《剩山图》。

　　吴湖帆回去后撰写了一篇《访虞山黄子久墓记》，发表在1943年6月13日的《申报》上。当年黄公望墓一片荒凉，吴湖帆在文中写道：“乃其遗冢荒废至此，修葺整治岂容或缓，尚待海内同文，有以助成之。”但这个愿望当时未能实现。解放后黄公望墓受到了常熟地方政府的保护，申报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1983年又对其进行了全面整修，整个墓地占地800多平方米，封土直径4米，高1.5米，冢后竖清嘉庆间其裔孙黄泰所立“元高士黄公一峰之墓”碑一通，外设罗城、拜台，前有镌刻介绍黄公望生平文字的石碑。墓道石级顺山坡而下，长达60米。道口立单间冲天式石坊一座，额书“元高士黄大痴先生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