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五折，今天是四折，明天就没有折扣，不管面值多少都是三五十元一张了！”
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街头，回收月饼票的黄牛党给出的报价，像股市一样一天一变。随着中秋节临近，从市中心的古城路到新民路，从邕江桥头到万达广场，随处可见手中举着“高价收购月饼票”广告牌的黄牛党，他们不停地招呼来往路人和车辆，俨然成为南宁街头一景。
9月8日下午，年近七旬的李大爷拿着一张面值228元的月饼票想卖出个好价钱。他从东葛新民路口一直走到新民路，经过多次讨价还价，黄牛们给出的回收价最低是90元、最高是140元，都没有达到李大爷期待的150元的价格底线，最终他只好出手给了一个出价较高的“黄牛”。
新民路是每年月饼票“黄牛”最集中的路段，中国青年报记者粗略计算了一下，不到500米长的街道上竟然聚集了50多个“黄牛”。其中有穿着朴素的中年人，也有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甚至还有学生模样的人。看上去，月饼票“黄牛”这个行业几乎没有什么门槛，花几元钱打印一张“回收、出售月饼票”的广告牌，去南宁市各大饭店搜集一下月饼票的报价单便可以出来“营业”了。
“其实我们就是赚点儿差价，比如明园的月饼票我们今天回收是4.5折，最多4.8折，卖出去是5.3折。”黄大姐从事月饼票回收已有两年了，她介绍说，月饼票的面额越大，回收的折扣越低。“黄牛”为了降低风险，一般也倾向于回收面额较小的。
一方面由于今年月饼价格普遍上涨，另一方面由于倒卖月饼票的“黄牛”人数有所增加，黄大姐感到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但她表示，干回收月饼票这一行当很少有人亏本，一般都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刚从大学毕业的小王，今年也加入了月饼票“黄牛”的队伍。每天早上8点，他便骑着电动车来到古城七星路口开始练摊儿，一直到晚上9点才收工。“出来锻炼一下，接触一下社会嘛。”小王说，他现在刚做，一天才赚一百来块，那些做了几年的，两周下来赚个几千元不成问题。
就在聊天间隙，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市民停车跟小王打听行情，说想买款月饼送人。小王马上掏出一张月饼券介绍说，这是南宁市某著名饭店推出的“四季清新”月饼，面额320元，只卖110元。
“100元得不得？”
“110元就赚10元，100元一分都不赚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王顺利地以105元卖出这张月饼票。
采访中，有市民认为，月饼票“黄牛”的出现，使得那些饭店里动辄几百元一盒、零售一分钱不少的月饼可以以较低的折扣价进入寻常百姓家。但也有市民认为，疯狂的月饼票买卖，不仅变相推高了饭店的月饼价格，还夹杂着腐败，使得原本象征着团圆、思念的中秋节月饼变了味。
在明园新都饭店门前倒卖月饼票的一名“黄牛”表示，手里攥着大把月饼票的往往是“公家人”，有时一个部门的处级干部过个中秋节就可收到数十张月饼票。“提着一两盒月饼送人，太显眼了不说，还好几斤重。几张月饼票多清爽，悄悄一塞，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最重要的是，领导拿了票，要吃月饼就去提，不想吃的话还可以找我们换现金。”
让南宁市民农女士感到困惑的是，月饼店门口“黄牛”泛滥，堂而皇之地吆喝买卖，为什么没人管？
在南宁市一家星级饭店做销售员的吴先生告诉记者，之所以各大饭店对月饼票“黄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关管理部门也很少进行打击，是因为饭店在整个月饼票的流通环节中起到关键作用。
吴先生介绍说，比如一盒标价100元的月饼，饭店以70元的价格卖给单位经办人，开100元的票，经办人“吃”了30元。票发到单位职工手里，转让给“黄牛”得40元，如果“黄牛”以60元卖给了路人，他可以赚20元，如果票砸在手里，“黄牛”和商家商量好，商家以40元进行回购，那么在根本没有月饼兑换的前提下，商家仍可以从中赚取30元。因此商家的月饼票发得再多再贵，也没有后顾之忧。
有了这条完整的月饼票销售利益链，商家印发的月饼票通常会超出其实际的月饼供应量。比如生产了8万元的月饼，月饼票的发行面额会达到10万元，多出的票额经过“黄牛”的倒卖之后回到发行商的手中，发行单位依然能够赚钱，这已是业内的“潜规则”。“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拿了月饼票去酒店，却被告知领不到月饼的原因。”吴先生说。
本报记者 谢洋 实习生 李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