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成本电影力图冲出重围
“我从不认为自己的电影需要被‘救助’”。《碧罗雪山》的导演刘杰在由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和北大影视戏剧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小成本电影：创作策略与市场推广”研讨会上语出惊人。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狄更斯在《双城记》开篇写就的这句箴言，似乎正映衬着国内中小成本电影当下的境遇。在2011年，中国影坛出现了不少堪称优秀的中小成本电影，如《钢的琴》《观音山》《最爱》《爱在廊桥》等，这些影片在《变形金刚3》《哈利波特7》等商业大片的夹击之下，票房一片惨淡。中国电影票房突破百亿元，电影行业一片欣欣向荣，中小成本电影无疑遇到了最好的时代；而商业大片铺天盖地挤占所有影院，越来越多的资金流向能够赚钱快的大制作影片，中小成本电影同样也碰上了最坏的时代。在这样复杂的时代里，政府、市场和创作者只有找准各自应有的位置，才有可能促成中小成本电影的良性发展。
中小成本电影有《碧罗雪山》（左）这样的文艺片，也有《孤岛惊魂》（右）这样的商业片
政府：操作者还是监管者？
“作为电影生产大国，我们的政府有责任支持中小成本电影。”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李迅开宗明义地表达了自己的主张。李迅对中小成本电影良性发展的典范——欧盟国家的政府资助体系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发现欧盟国家的资助一方面强调文化的多样性，另一方面又特别倾向于展现本地文化的文艺片。“此类电影肯定很难盈利，但它作为一个国家、民族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必须通过政府保护获得发展。”李迅指出，“大多数时候你很难要求一家商业制作机构去支持带有探索性质的艺术影片。”
与李迅相比，清华大学教授尹鸿更强调政府的服务和监管功能。在他看来，尽快建立一个良好的服务体系、营造一个公平的发展平台，是政府支持中小成本电影发展的最有效途径。“政府投资建造的各公司的影视制作基地，就应该为中小成本电影做一些公益性的补偿服务，比如说在那里拍戏只收成本费用。”尹鸿表示，“而更为重要的是，政府有责任做好市场机制的监管者，应当一视同仁。独立制片为什么能在美国蔚为大观？因为在美国政府的监管下，那些大公司为独立制片机构搭建了一个公平、公正的平台，而只有在此基础上的竞争，才是良性竞争。”
作为一线创作者，刘杰对政府的要求更为简单：请把一切交给市场。“假如政府按照行政的方式去资助中小成本影片的话，恕我直言，拍出来的电影也许会是一个模式，这样只会让市场变得越来越糟。”
市场：急功近利还是遵循规律？
中小成本电影其实包含着一个非常宽泛的领域，其中既包括走文艺片路线的《钢的琴》《碧罗雪山》，也包括走商业片路线的《孤岛惊魂》《B区32号》。今年创造了9000万元票房奇迹的《孤岛惊魂》已成为中小成本电影营销的绝佳范本。新影联院线总经理黄群飞认为，题材和类型的合理选择是《孤岛惊魂》票房大捷的重要原因。
“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中小成本商业片的生存空间其实非常狭小，因此题材和类型的选择一定要非常谨慎。有两种类型最适合拍成中小成本商业片，即惊悚片和喜剧片。今年取得成功的几部中小成本商业片，《B区32号》《孤岛惊魂》《财神客栈》，全都属于这两种类型。”黄群飞说，“而中小成本文艺片要想获得更多的票房，则往往需要依靠明星。比如《海洋天堂》《最爱》和《观音山》。”
很多文艺片硬是要在挤满商业大片的影院里分一杯羹，结果却输得头破血流。尹鸿对这种缺乏明确自我定位的做法提出了批评：“依照小众趣味拍摄的文艺片很难成为被大众广泛接受的‘热片’。中小成本电影创作者不该埋怨市场不接受自己的电影，因为市场就是市场，只有适合流通的电影才会被它接受。因此我们不该咒骂市场急功近利，而是应当研究并利用市场规律。”
2009年底开始运营的百老汇艺术影院因其对艺术电影不计成本的坚守而广受赞誉，但刘杰却认为在一段时期内，百老汇只会是一个孤独的个例。“根据法国的经验，要想成立艺术院线，每年至少需要150部合格的文艺片供应，可高质素的文艺片在中国每年可能连5部都没有。没有节目源，怎么可能支撑起一条院线？”刘杰表示，“中国的影院建设目前处于高速发展期，大家都是逐利的。只有市场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某些艺术影院才有可能从商业院线中脱离出来。”
创作：继承传统还是另辟蹊径？
在当下的中国，由于商业大片架空现实的趋势愈演愈烈，中小成本电影往往需要承担艺术探索和现实观照的双重任务。但在《电影艺术》主编吴冠平看来，目前国内中小成本电影对现实的关注还远远不够。
“如果剥去一些国产中小成本影片的外衣，你会发现它们仍旧延续着中国电影创作的某种弊端。”吴冠平表示，“中小成本电影不仅面临着市场的问题，更面临着对电影社会和文化功能认识不清的问题。创作者应当反思：我们是否正在关注现实，以及究竟应当如何关注现实。”
对市场非常敏感的黄群飞也认为中小成本影片应当关注现实和社会热点，但他更为强调类型这件美丽的“外衣”对影片内容层面的包裹。“在关注现实的前提下，我还是建议中小成本电影创作者选择惊悚和喜剧的类型策略。”黄群飞说，“用事实和数据说话，结论不言而喻：去年票房超过两千万元的中小成本影片《人在囧途》《密室之不可告人》，以及前几年的《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都包含在这两种类型中。”
近年来网络的迅猛发展，为中小成本电影提供了全新的出路——它们可以不必再与商业大片在影院中正面交锋，转而开拓全新的盈利领域。乐视娱乐投资（北京）有限公司总裁张昭建议中小成本电影创作者不断拓宽自己的视野：“举个例子，近年来视频网站发展迅速，据悉优酷明年的广告额将达到30亿元，与门户网站新浪持平，这就意味着视频网站会投入大量资金购买视频内容。对于很多苦于找不到放映渠道的中小成本电影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机遇。再者，成本低廉且速度快捷的微博营销、粉丝营销也正在成为电影营销的重要方式，中小成本电影创作者必须意识到这种变化，尽一切可能利用好这个跨媒体平台。”作者：李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