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岗七十二烈士 伍启中画
辛亥年阴历8月21日的白天,我正在煤市街南口文明茶园演出,忽然看见台下观众手持报纸,互相传观,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卸装时,言简斋等几位京师译学馆的朋友到后台来告诉我说:“武昌发生‘兵变’,被革命党‘占领’了。”说:“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回头到饭馆里再谈。”我们就约定在致美斋(在煤市街北口)见面。在吃饭时,这几位朋友把当天的政治官报的单片给我看,上面登着8月21日清廷关于镇压武昌起义的“上谕”。这道“上谕”,我现在查得原文是这样的:“据湖广总督瑞澂电奏,革匪创乱,19日猛攻楚望台,省城失陷,瑞澂退登楚豫兵舰,移往汉口……览奏殊深骇异。此次兵匪沟通,蓄谋已久,乃瑞澂毫无防范,竟至祸机猝发,省城失陷。湖广总督瑞澂着即行革职,戴罪立功……并着军谘府迅派陆军部赴鄂剿办,海军部加派兵轮饬萨镇冰督率前进,……”我当时看完了这道“上谕”,就说:“这件事情可不小,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据军谘府的朋友告诉我:“武昌兵变”的消息到京后,监国摄政王载沣马上召集御前会议,各部大臣都列席。会议开始时,载沣面色阴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这样僵持了许久之后,内阁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劻才用低沉的语调说了一句话:“还是请午楼(廕昌号)辛苦一趟吧!”载沣表示赞成,这次御前会议就这样草草收场,那天的“上谕”就是这样下来的。
几天后,京师巡警总厅通知戏园停演夜戏,前门大街上逢三、六、九的夜市也勒令停止。入夜后,平日里热闹街市的饭庄、铺户都没掌灯,景象萧条。有钱有势的把家眷送到天津租界内。南方籍贯的京官纷纷携眷离京,北京东车站的站台上行李堆积如山,儿啼母唤,纷乱不堪。
这时候,译学馆的朋友来告诉我说,在京师大学堂许多人在谈:“革命爆发,来势凶猛,大清朝恐怕保不住了。”
(节选自梅兰芳生前著《戏剧界参加辛亥革命的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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