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后生”是怎样
——郑渊洁和阎维文对话录
四次落第终被总政歌舞团录取
郑渊洁:我写作时有个习惯,要听音乐,如果听歌我只听认识的人唱的歌。你的歌是我写作时听得最多的歌,你的歌对我有激励作用。交神马样的朋友很重要,朋友能影响你。我现在判断一个人有否前途,我不仅仅看他自身,而是看他身边是谁。
你还记得咱俩是哪年认识的吗?
阎维文:1975年。那时我是山西省军区宣传队的舞蹈演员。一次住院时,咱俩是一个病房的病友,从此成为朋友。那是冬天,咱俩还一起到晋祠的湖面上滑冰,那座部队医院位于太原晋祠。今天我又有机会对你这位“皮皮鲁”说说心里话了。
郑渊洁:你在滑冰时经常把手掌放在耳朵后边,然后唱歌。我问你这是做什么,你说这样能听清自己的声音。我问你是舞蹈演员干吗练唱歌?你说你喜欢唱歌,还说跳舞岁数大了就不能跳了,而唱歌不特别受年龄限制。这话对我有触动,我感觉人做事应该有规划。老话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阎维文:我从小有两个梦想:当兵,唱歌。但由于我父亲曾是国民党,于是当兵很难。开始唱歌时年龄小还没变声,误入舞蹈歧途,结果是唱歌难、干专业难。1972年,数度挫折之后,终于穿上军装进入山西省军区业余宣传队,实现了当兵梦想。但人在舞蹈队,心在歌声里,练功房、走廊里,包括和你住院时。天天唱到走火入魔,没人教,就听唱片,到地方大学找老师。终于,越来越多的人说,小阎你这么好的嗓子,该考专业文工团啊!这一说,心被点亮,从1974年开始,战友文工团考了两次,不要;海政歌舞团考了一次,不要;总政歌剧团考了一次,不要;最后总算是被总政歌舞团录取了。
郑渊洁:我父亲郑洪升今年八十岁,现在竟然成为微博控。刚才我通过微博私信告诉他咱俩将对话,他告诉我两个和你有关的信息,我估计你都不知道。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父亲在山西省军区宣传处工作。一天,省军区司令员谢振华转给我父亲一封信。是一位13岁的在省歌舞团任舞蹈演员的男孩儿想当兵的申请,男孩儿已经通过了军区宣传队的面试。我父亲就派人去省歌舞团了解情况,对方答复该男生“是个好后生。就是家庭成分有点儿高”。富农出身的我父亲自然认为成分不是主要因素,“好后生”是关键,于是就向谢司令建议录取。然后那好后生就穿上军装,进入省军区宣传队成为舞蹈演员——他叫阎维文。
与刘卫星“早恋” 被支持
阎维文:人生发展离不开机遇。那时经常听令尊讲课,政治课。但他会将枯燥的政治课讲得深入浅出寓教于乐。我曾在一次电视节目里说过,我最初的一些政治常识,是从郑渊洁的爸爸那儿学来的。另一件和我有关的信息是什么?
郑渊洁:总政文工团的调令到山西省军区政治部后,有领导认为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能外流,要留在本单位。我父亲认为到北京总政歌舞团对你的发展有利,视野更开阔,应该同意。我父亲是那种只要见到有才的人就不惜一切为其提供各种便利的人,包括对他儿子。我写作以后,我父亲用写家信的方式将他看过的书的精华浓缩后写给我,这样的家信他写了近千封。
阎维文:父母对孩子恩重如山。我的歌《母亲》就融入了我对父爱母爱的感受。10月30日,我的首场个人演唱会《钢枪玫瑰》在北京五棵松体育馆举办。我可以邀请令尊光临吗?他看到39年前他外调后录取的“好后生”的个人演唱会,应该很愉悦。
郑渊洁:我父亲一定很高兴去欣赏你的个人演唱会,我也要去。我家还有一个人你也应该请她去——我母亲。我母亲告诉我,几十年前的一天,你夫人刘卫星到我父母家哭诉宣传队领导不同意她和你“早恋”,当时我父亲不在家,我母亲承担了开导刘卫星的工作,并表示支持你们“早恋”。
阎维文:有这事,所以必须要请令堂光临我的个人演唱会。我还要在这次演唱会上演唱《母亲》,也作为对令尊令堂以及天下所有父母的感恩并激励年轻人孝敬父母。
郑渊洁:你那时当兵比较幸运,同部队还有女兵,还能“早恋”。我当空军地勤时,只有住院才能见到女兵。对了,你是军旅歌唱家,经常去部队为士兵演出,哪次印象最深刻?
阎维文:有两次印象最深刻。第一次是1985年中秋节到老山前线,一座战地医院的一间病房,我一进去就惊呆了,3张床,3个战士,白色被单,黑色的人,他们被炮火烧焦了!我唱了《小白杨》,我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还有就是今年3月,我到南沙群岛为驻守岛屿的士兵唱歌。在一座岛屿上,我为两位战士唱歌。他们点什么歌我就唱什么歌。比如《一二三四歌》。
郑渊洁:这样的“堂会”了不起。你还记得1993年我主持北京音乐台“皮皮鲁热线”直播节目时,邀请你作为嘉宾参加节目吗?那次你拿来一盘自己录制的盒带,你告诉我这首歌还没播出过,但是会火。我问歌名,你说是《一二三四歌》。然后咱们就给播出了。一个细节我印象深刻,你在节目开始前将盒带打开,翻转后盒带的盒子就能立住形成一个支架,然后你将磁带插入“支架”,你说这样一会儿直播时方便拿。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注重细节。我接触过不少成功人士,都是注重细节的人。
当官做姥爷可以做老爷不行
阎维文:《一二三四歌》的曲作者是臧云飞,他也是你的朋友。这首歌我下部队必唱,官兵一起唱,唱得声震山河,这是我最享受的时刻。汶川抗震救灾,在什坊给一线抢险部队演出,我在台上唱“哪里就有……把话筒举过去,大家一起喊:一二三四!什坊加油!”
郑渊洁:你的歌充满阳刚之气。前些天我在书店看到一本名为《孙女的悄悄话》的书,作者是李肇星夫妇。如果我没判断错,该书作者的孙女李佳馨应该是你的外孙女吧?
阎维文:去年5月,我已经是姥爷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人生太美好了。有次我到部队演出,在北京转机停留两小时,家人将外孙女送到机场让我抱一会儿。刚才我送给黄宏一本《孙女的悄悄话》,我在书的扉页上这样写的“黄宏:你已经当官了,早日做姥爷!”黄宏现在是八一电影制片厂副厂长。
郑渊洁:当官做姥爷。哈哈。当官做这样的姥爷可以,做那样的老爷不行。唱歌把自己唱到姥爷时,依然有人听你的歌,还能举办个人演唱会,这是挺牛的事。
阎维文:写书把自己写到爷爷时,依然有人看你的书,也是很牛的事。亚旗结婚了?
郑渊洁:亚旗下个月结婚。10月30日把李佳馨带到她姥爷的个人演唱会去吧,我要认识她,发展她成为我的读者。她的童书我包了。咱俩认识时都不到二十岁,三十多年来咱俩都在完成自己的中国梦。咱们把各自的体会背着对方写在手心里,六个字。看看是否一样。
(郑渊洁和阎维文亮出手心里的字,完全一样:爱好、机遇、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