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重瞳项羽》的审美追求
王蕴明 朱 军
京剧《重瞳项羽》即将赴湖北武汉参加第6届中国京剧艺术节，这是济南市京剧院继京剧《李清照》、《辛弃疾》之后又一新作参加这一国家级艺术赛事。多年来，济南市京剧院秉承发掘民族优秀文化、传承和创新京剧艺术的创作理念，积极践行弘扬民族精神的文化审美追求，创作《重瞳项羽》也是如此。
立足演出市场 为优秀演员立戏
剧院深知，戏曲演员的成熟是个漫长的过程，是艺术承继和演出机会等多种因素发展的结果。剧院着眼长远发展，通过引进、委托培养、拜名师等方式，用心培养自己的演员，形成了中青年为骨干的创演队伍，同时面向国内知名编剧定向征集剧本，为优秀演员量身定做。京剧《李清照》、《辛弃疾》推出和锻炼了李青、李保良、戴和连、陈长庆、付丙民、刘珊珊等一大批中青年优秀演员，其中李青荣获第25届戏剧梅花奖。《重瞳项羽》由广州军区创作室一级编剧文新国为该院优秀演员量身定做。饰演项羽的裘派花脸陈长庆是剧院考察引进的全国京剧比赛金奖得主，饰演虞姬的程派青衣刘珊珊是委托定向培养生，他们都是首次担当大戏主演；饰演亚父、刘邦的分别是谭派老生戴和连、言派老生付丙民。
立足本土资源 为地域文化立戏
项羽与山东渊源极深。项羽与其叔父项梁吴中反秦，并率江东八千子弟渡江北上，大败秦主力章邯于古东阿谷城（现为山东济南平阴县东阿镇驻地），占据此地及鲁西南一带，直至乌江自刎，这里一直为其亲近部将所守，是楚汉战争时期项羽的主要根据地。项羽死后，其头颅即葬于谷城，《史记》、《资治通鉴》、《水经注》等均有记载。明代诗人张方处有《项王墓诗》二首，一为：“百二秦关王气孤，八千横扫仗昆吾。山围铧领荒坟在，水绕清溪故国无。”现存清宋思仁所刊残碑一方，上曰：“一剑亡秦力拔山，重瞳千载孰能攀。秋风蕉鹿行人憾，汉寝于今草亦斑。”清洪亮吉《东阿县西楚霸王墓记》云：“楚邦遗臣，独高埋舄之谊，大王之爱士至矣，将军之报主忠矣。是知之崛起得死士而能，然一人从之，较兴王而裂矣，天之知也，人何恨焉……”
立足传承创新 为振兴京剧立戏
为提高艺术质量和水平，剧院特聘湖北省京剧院一级导演欧阳明执导，北京京剧院一级作曲朱绍玉作曲并设计唱腔。二度创作在坚守传统京剧艺术本体的同时，汲取其他艺术门类的营养，有创新、有突破。
关于项羽的传统戏很多，饰演者多为架子花脸，以硬功为主，个别为武生，以动作加唱。《重瞳项羽》改由铜锤花脸饰演，以唱功为主，动作为辅，没有过多渲染战争场面中的英武项羽，而是重笔描摹战事中人物的情理纠结，武戏文演，整部戏雄浑凝重，极具历史时代感。
舞美、灯光、服装设计融入楚汉之争时期典型文化元素，注意演员表演空间的拓展延伸，凝重洗练。主题音乐汲取了琵琶曲《霸王卸甲》、《十面埋伏》等经典音乐元素，与京剧传统曲调相融合，以各种声腔板式为项羽设计了核心唱段，且增加了唱腔长度，提升了唱腔难度。《别姬》一场采用曲牌体，并将昆曲与古曲结合，打造载歌载舞的唱腔，突出强化舞蹈，有别于传统《别姬》唱段。特别是新创的二黄慢板、反二黄慢板曲调，传统戏中从未有过。《叹乌江》之核心唱段，采用了成套的反二黄，对深化、渲染剧情主旨起到重要的助推作用，引人共鸣。
立足历史记述 为弘扬民族精神立戏
《重瞳项羽》力主做到“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立足史家记述，借助《鸿门宴》、《回江东》、《划鸿沟》、《别虞姬》、《叹乌江》等经典故事，塑造了一个固守仁义礼智信而胸无城府不知政治权变、英武盖世打下江山而分封诸侯不独揽江山、真诚可爱敢担当而慷慨赴死铁血柔情之血肉项羽。这是一个拥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英雄故事， 有鸿门宴“默然不应”之旷古遗憾，有“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之凄美绝唱，有宁愿身死国灭也不愿“天下汹汹数岁”之仁爱理想，有“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之风骨气节，一个千百年来仁人志士以及广大民众怜惜和尊崇的项羽。
剧中刘邦有帝王谋略，知人善用；他深知项羽，所以决不与项羽斗勇斗狠，而只斗心智；他爱惜项羽，但更恨更怕项羽，所以为成就帝业只能舍弃项羽，但内心十分痛惜。从《史记》记述中可见一斑：项羽死后，“以鲁公礼葬项王谷城，汉王为发哀，泣之而去，诸项枝属，汉王皆不诛”。
剧中亚父和虞姬是最关爱项羽的人，也是项羽伤害最深的人。亚父怒其固守仁义诚信而一再痛失击败刘邦的良机，眼见无回天之力而痛心疾首；虞姬随项羽转战8年，深悔没能及时劝戒，以致携手建太平盛世享天伦之乐的愿望烟消云散，其生离死别带给项羽是彻骨的痛楚，也是该剧最能让观众动容之处。
京剧之真谛在宣心写妙，能让人在欣赏凝重回环的乐曲中，感受中华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加之《重瞳项羽》塑造了一个率性诚真的项羽，如果能借此引发观众回味历史、感悟人生、体味永恒，那便是这个戏之成功所在。
（作者分别为中国戏剧家协会原分党组书记、山东省济南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艺术处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