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红艳,琵琶演奏家、教育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全国青联委员,中华文化促进会理事;曾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独创“且弹且谈”的琵琶演奏方式。
音乐理念——传播
中央音乐学院教授章红艳,是个学者型演奏家。她生活很单纯,除了琵琶很少说起其他。业外有些人听说过她,是几年前她指称十二乐坊造假的那场官司。在美国留学期间,她经常身背琵琶边行走边停下来为对琵琶感兴趣的人演奏。每每想起她背着琵琶在异邦行走的孤独身影,我总是对这个外表瘦弱内心强悍的美女充满敬意。而她对此很自豪:“我不孤独,我的语言就是我手中的琵琶。好奇的外国人总问这是什么,我就用琵琶说话。即使是偶然的一次,我也要让他们记住中国的琵琶。有趣的是他们听完《十面埋伏》,错把这个经典名曲当成现代音乐,一点隔阂也没有”。她总是强调,“传播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你必须抓住,你给了观众什么这很重要”。演出前跟学生们排练时,她又点拨学生传播的重要。
“往前推叫琵,往后拨叫琶,这就是琵琶。”章红艳手持琵琶,站在台上耐心地对着台下400余名日本观众,借助翻译介绍这个在日本人眼里相当陌生的中国民族乐器。
这是10月20日晚8点,地处东京的三得利音乐厅,应CCTV大富和中华文化促进会之邀,名为《中国琵琶皇后章红艳东京公演》音乐会的一个场景。类似这样“且弹且谈”的琵琶演奏方式是章红艳独创的,这种边介绍相关乐器、乐曲知识,边穿插不同风格、曲目演奏的音乐会深深吸引着日本观众。富有“音乐厅修养”的日本观众好奇而有兴致地随着章红艳的介绍和演奏,欣赏着中国的“琵琶行”,《十面埋伏》、《春江花月夜》等名曲。
这是一场行前没有媒体宣传,也没有人过高期待的琵琶专场演出,却意外地收获了超值的好评。中国旅日的一位文化官员看过演出后对演出邀请方CCTV大富的工作人员张先生说:“超出我的期待。本是出于礼节来看看大富的节目,没想到人长得漂亮,演奏也漂亮,不愧为琵琶皇后。这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最精彩的一次,这种表演方式值得推广。”日本静冈电视台的台长专程坐新干线到东京看了章红艳的公演,表示:“章红艳太棒了,令我感动,我一定邀请她到静冈来演出”。
低调的《中国琵琶皇后章红艳东京公演》不对外售票,面对的是株式会社大富400余位高端客户,但是其互动的演出效果及演出后的高调反馈令邀请方、观众及演奏团体“皆大欢喜”。但这个“意外”只是观众和邀请方的感受。自信的章红艳备足了功课,她知道结果一定是这样的。因为此前这样的“意外”,在美国卡内基进行过专场演出的她已经历了多次。她对记者反复强调:“你一定要相信中国的民族音乐是最棒的,你只要演奏好就行了。”
两年间,我在美国、日本有机会两次目睹了章红艳的琵琶演奏。我曾在国内专业音乐媒体供职9年,见过采访过的音乐人很多,但章红艳是其中少有的“所思所想皆因琵琶,且弹且谈皆为琵琶”的演奏家。为此,我将与她闲谈时得来的“琵琶经”见诸报端。
北京晨报:你与其他民乐演奏家不同,你不单纯要求演奏技术,而且很注重演奏后的深层效果。为什么你总是强调传播?
章红艳:传播就像播种一样。琵琶这件乐器最重要的是传承,要让更多的观众了解,就必须精心准备每一次演出。我从2007年开始在国内办“且弹且谈”琵琶音乐会,已经办了很多场。我相信只要真诚,播下的种子就会收获。不是人人都会反复听音乐的,他就听你一次你演得不好,也许从此他就与琵琶失之交臂了。传播最重要的是水准,你要做到最好。中国的民族音乐、民族乐器很棒,你只要做好就行。
北京晨报:为什么要搞“且弹且谈”?
章红艳:主要是为了普及琵琶音乐和引导欣赏。如果单纯演奏不利于与观众交流,传播效果也达不到。观众静不静得下来,那要看你献给观众的是不是音乐。不要低估了大众,音乐少听众,责任不在消费者而在供应商——你总是塞一些不好的音乐给听众,或者干脆把音乐弄成了视觉艺术,那就怪不得听众远离音乐。
2007年我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做交流学者,只身一人背着琵琶在美国行走。我感受到美国观众的幸福——有一流的音乐厅、一流的音乐家、一流的听众,打造出最佳的音乐环境。在这样的环境里,做音乐享受音乐是何等乐事。我这人怪,越往高处走,我就越想下到基层去。我想中国的观众也应该享受这样的音乐环境。回到国内以后,一有时间我就下到县里,无偿去做。带着学生们一起去做。我不信教,但对待音乐我像个传教士一样。
北京晨报:演奏家光鲜亮丽的时候是在舞台上,你总跑到基层去普及琵琶,有谁会知道你?
章红艳:我不在乎名。如果要名就不去练琴了,练琴提高不了知名度。要名得会活动。把大量的时间用于社会活动,就会无心于音乐。琵琶把位那么高,左右手点对点配合,十个指头都在动。如果把精力用于张扬,手指上的活就搞不定了。
我爸是我最大的推手(其父章时钧是章红艳的启蒙老师),一个业余老师,每天练琴3个小时,手上有十几个独奏曲,目前很多专业老师也达不到。琵琶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从我爸身上我看到,琵琶不是我的饭碗,而是我精神生活的重要内容。
音乐交流是音乐家最快乐的事情。琵琶这件乐器能文能武,既能静如《虚籁》(刘天华作曲),也能奏出千军万马如《十面埋伏》。同是表现楚汉之争,《十面埋伏》与《霸王卸甲》情绪完全不同,一个是强者颂歌,一个是英雄悲鸣。琵琶内涵丰富,值得且弹且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