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岛“推”“敲”太搞人
著名作家王蒙昨进武大畅谈文学
昨日下午3点,当77岁的王蒙现身武大老图书馆时,立即赢来大学生们雷鸣般的掌声,人们对这名著名的作家充满敬仰、好奇和期待。
显然,十分风趣的王蒙没有让大家失望。“这种热烈的场面,让我想起列宁的一幅油画。那是个充满激情的场景。”然后,他模仿列宁的口吻“向彼得格勒进发!”他笑称,如果在讲座中,没有列宁的激情,向大家致歉。
“如果你想和谁抬杠,你就跟他谈文学。”王蒙一席话引起台下哄笑。接着他以自己举例,“比如我王蒙说我作品好,你就可以说,王蒙也就那样嘛。”
王蒙不买贾岛的账
“推”“敲”实无必要
千年来,贾岛写诗反复斟酌“推”“敲”二字为世人所赞。然而,王蒙却称,贾岛作诗“推”“敲”二字之反复推敲,实在是毫无必要。
当天,王蒙在武大与大学生们畅谈文学。在谈到文学是该“本天成”还是该反复“斟酌”时,他比较倾向于前者。
唐朝诗人贾岛作完《题李凝幽居》诗后,就文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一句中“敲”,是该用“推”好还是用“敲”好而反复斟酌,以至于冲撞了当时的大文人韩愈。最后,韩愈定夺:用“敲”字好。这就是千古流传的关于“推敲”的故事。
对此,王蒙却并不买贾岛的账。“推”“敲”有那么重要吗?王蒙称,贾岛实在没有必要为“推”“敲”二字之选择而纠结。他认为,“推”“敲”二字没有什么区别。“僧可以是推,推不动再敲;也可以先敲,没人应,则就推嘛。”
无独有偶,王蒙一次在与香港国学大师饶宗颐交谈时,饶老居然也深有同感。
古代文人墨客十分讲究炼字炼句,有“吟成一个字,捻断三根须”之说。对此,王蒙戏称,“我至今也写了1200多万字的作品,本来胡须就不多,要是如此的话,恐怕连头发都被捻没了。”王蒙的风趣和幽默引来众人大笑。
为文该是“文章本天成”,还是“十年磨一剑”?王蒙认为,写作当然是“有意为之”的,但也有“天成”的,不必太拘泥,也不必太斟酌。
谈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
诺奖评选正回归纯文学
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由瑞典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摘取。王蒙认为,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对此,有评论认为,这说明诺奖评选正回归纯文学,他深以为然。
文学到底是纯粹的东西,还是杂糅的东西?他称,二者皆有之。此前,有人曾经认为,文学都是有功利的,有目的,或为革命或为人民,或为反革命和敌人。
“一棵树在雨中走动,匆匆走过我们身旁,在这片倾洒着的灰色中,这棵树急事。它从雨中汲取生命犹如果园里黑色的山雀……”他以托马斯的小诗《树与天空》分析,确实是有纯文学,因为从这首诗里,你看不出,作者到底是为什么而作,它纯粹就是一首诗,没有什么目的。
但他指出,占主流的还是杂糅的文学作品,无论是唐朝的李杜、还是四大名著,以及现在的一些文学,都不是纯粹的文学。
追寻数十年“高跟鞋声音”
终在武大找到
王蒙笑谈,自己曾经为一部文学作品描述的高跟鞋的声音,追寻了数十年。直到前天在武大吃饭时才找到这种声音,称是“重大收获”。
上世纪80年代,王蒙读到美国的短篇小说《灾星》,深深被吸引。其中文章中有这么一个细节:主人公西尔维娅穿着高跟鞋下楼,高跟鞋踩在小石头上的当当声,犹如吃完冰激凌的小勺,敲打玻璃杯的声音。
王蒙觉得这声音美极了,于是多年都在寻找这种声音。他买了好多冰激凌,然后用里面的小勺,敲打玻璃杯,但感觉不出那种当当响。于是,他又把小勺带回家里,在钢化玻璃上使劲敲打,依然没有。这么多年,只要有空,有条件,他就一直在寻找这种“天籁之音”。
前日,他和武大文学院同行在餐厅吃饭。他又谈及此事,便拿着喝红酒的杯子,试着敲打,结果当当的轻微声响从杯子传来,令他心头一震:这不就是他多年来寻找的声音么?
“这真是个重大收获。”王蒙掩不住内心的喜悦,接着补充道,“这种声音,只有在武大,并且与武大的同行们一起,才能找得到。”
记者 屈建成 通讯员 吴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