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时期，华侨积极宣传和彰扬革命思想，以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为思想武器，创办革命报纸，出版革命书刊，制造革命舆论，启迪民智，发动群众，对促进革命高潮的到来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四大舆论宣传阵地的建立
在清朝严酷的皇权专制统治下，革命宣传在国内始终受到严密围剿。于是，革命党人在海外建立了舆论阵地，宣传革命思想。兴中会时期，海外华侨社会初步形成了香港、北美及檀香山、南洋(即东南亚)、日本等四大革命舆论宣传阵地的格局。
香港是革命派报纸最早发轫的地区，革命党人创办的第一家报纸——《中国日报》就诞生在这里。《中国日报》是在孙中山直接领导下创办，陈少白、冯自由等革命党人有筹办、主持之功，同时，爱国华侨在经费的筹措、报纸的采编与发行等方面给予了大力支持。此外，革命派在香港的报纸还有郑贯公先后创办的《世界公益报》、《广东日报》、《有所谓报》等。
美洲是世界上第二大华侨聚集地，华侨人数仅次于南洋。檀香山则是美国的属地，成为孙中山早期革命活动的大本营。美洲和檀香山是孙中山进行革命宣传、发动华侨的重要区域。《檀山新报》是檀香山的第一份革命报纸，由爱国华侨程蔚南创办的《隆记报》改组而成，主笔均由革命党人担任。孙中山曾在该报亲自撰写《敬告同乡书》、《驳保皇报书》等文章，与保皇党的《新中国报》进行笔战，号召爱国华侨“大倡革命，毋惑保皇”。
《开智录》是留日学生最早创办的具有革命倾向的刊物，“专发挥自由平等真理”，以刊登政论性文章为主。继之而起的《译书汇编》“专以有编译欧、美法政名著为宗旨”，是我国知识界较早介绍西方政治学说的刊物。《国民报》是留日学生中的一份激进报刊，措辞激昂，大倡革命排满学说。这三种报刊成为留日学生宣传革命思想的早期媒介。1902年以后，留日学生的革命宣传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他们纷纷以各省同乡会为主体创办了一系列刊物，其中影响较大的有《游学译编》、《湖北学生界》、《浙江潮》、《直说》、《江苏》等。
革命派在南洋最早创办的报纸是新加坡的《图南日报》，创办人为爱国华侨陈楚楠、张永福。该报的宣传目标是面向南洋的全体华侨，“图南”为接近南洋之意，旨在接近居留南洋的所有华侨和华工。《图南日报》采用石印技术，报面年号有公历和光绪年号两种纪年方式，文字、插图常见“独立”、“光复先声”、“自由”、“国民”等字样。
同盟会时期革命宣传的高涨
1905年同盟会成立后，海内外革命形势迅速发展。到武昌起义爆发之前，同盟会在菲律宾、越南、缅甸、暹罗(今泰国)、新加坡、马来亚、荷属东印度(今印度尼西亚)、帝汶、夏威夷、加拿大、美国、墨西哥、古巴、秘鲁、新西兰和欧洲，共有总会、分会近80个，会员约3000余人。与革命组织纷纷建立这一热潮相呼应，华侨社会也进入了办报的全盛时代，革命侨报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据不完全统计，1905—1911年，华侨创办以及华侨与革命党人合办的报刊有41种之多，其中比较重要的有新加坡的《中兴日报》、马来亚的《光华日报》、日本的《民报》、缅甸的《仰光新报》、美国的《少年中国晨报》等。
革命报刊是传播民主革命思想的有效工具，但实际传播对象以“中等社会”和知识分子为主。为了将那些文化层次较低或经济状况比较困难的普通华侨纳入革命斗争的洪流之中，华侨革命党人还广泛建立了阅书报社，假托知识普及、文化普及之名，行革命思想传播之实。海外华侨建立的第一个书报社是1903年创立于新加坡的星洲书报社，通过陈列革命报刊、定期举行演讲会、谱写革命歌曲等多种形式宣传革命。星洲书报社的成功范例鼓舞了其他华侨革命党人也纷纷仿效，在各自的活动地域创办了书报社。比如，在新加坡，成立了开明书报社、公益书报社、同德书报社；在印度尼西亚，张煊、吴文波等人组织了雅加达书报社；在缅甸，有公开设置的觉民阅书报社；在美洲，旅居古巴的华侨陈孟瑜倡议设立了三民阅书报社。从分布地域来看，阅书报社以新加坡、马来亚、印尼等地为多。
三大论战的时代
海外华侨在革命宣传过程中还与保皇派展开了大规模的思想论战。
革命与保皇的思想论战始于1901年。梁启超在《清议报》连续刊载长文《积弱溯源论》，散布改良主义观点。革命党人章太炎在《国民报》第4期发表《正仇满说》予以驳斥，从而拉开了革命党与保皇党思想论争的序幕。1902年，康有为发表《答南北美洲诸华商论中国只可行立宪不可行革命书》，阐述保皇立宪思想。1903年6月，章太炎在《苏报》发表《驳康有为政见书》，黄世仲在《中国日报》发表《辨康有为政见书》，分别对康有为散布的“满汉不分，君民同治”等论调加以驳斥。1903年12月和1904年1月，孙中山在《檀山新报》发表《敬告同乡书》和《驳保皇报书》两文，划清了革命党和保皇党的界限。
总体来看，同盟会成立前，两党之间的论争还是比较零星分散的，尚未出现系统而全面的辩驳。随着同盟会的成立和《民报》的创刊，两派的交锋呈现白热化，海外侨报也随之迎来了新闻战的高潮。这场大论战遍布全球，“当时亚、美、欧、澳等几大洲约有80多家华侨报刊先后卷入这场论战”，“笔枪墨炮，硝烟弥漫”。
双方的论战主要围绕三个主题进行：种族革命之论，“君主立宪”与“民权共和”，革命与内乱、瓜分之论。革命派认为清廷对内实行民族压迫、摧残人民，对外则投降卖国，要依靠这个政府抵制外国侵略、对内实行改革，已不可能。真正的解决之道是推翻清政府，伸张民权，进而建立强国并抵御外侮。推翻清朝的革命是以建设为目的，它所要破坏的是不适宜于社会的东西，而所要建设的正是适宜于社会的东西，而且恰恰要通过革命才可杜绝瓜分之祸。
革命派与保皇派在海外的报刊大论战，持续数年之久。经过此次论战，保皇派气势锐减，革命思想在华侨中得到广泛传播。海外华侨是辛亥革命宣传的重要依靠力量，通过与保皇报纸的对峙和论战以及多种形式的宣传活动，澄清了保皇思想和革命思想的区别，促进了华侨社会从改良向革命的觉醒，革命派力量获得空前发展，推动了民族民主革命浪潮的高涨。
(作者裴艳 暨南大学人文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