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卜昌伟
“我相信人类和病毒必有一战,必将多次交锋,谁胜谁负,尚是未知之数。”作家毕淑敏最新长篇小说《花冠病毒》日前由湖南文艺出版社推出。昨天,毕淑敏接受本报专访时针对眼下日益恶化的自然环境如是说。毕淑敏自称这部小说可归入科幻小说阵容。“科幻小说可分为硬科幻和软科幻,我这本就算不硬不软的科幻小说吧。”
>>缘起
非典采访埋下种子
毕淑敏称她写作《花冠病毒》“蓄谋”已久。早在2003年,SARS病毒引发的非典在北京爆发时,她受中国作家协会派遣,在疫情深重的时节深入北京抗击非典一线采访。“我曾经身穿特种隔离服,在焚化炉前驻留。我与SARS病毒如此贴近,觉得自己闻到了它的味道。病毒其实是没有味道的,我闻到的也许是病人的排泄物和消毒液混合的味道。袋子密封非常严密,其实这味道也是闻不到的,只是我充满惊惧的想象。”毕淑敏说,“同去的多个报告文学作家早已写出了文学作品,我却一直找不到好的支点表达,不能动笔。8年后,我才开始写作这部与病毒有关的小说。它距离我最初走上火线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几千个日夜。”这期间,毕淑敏不知多少次在梦中看到病毒,“病毒各式各样,那么真切那么鲜艳,仿佛可以触摸到它们卷曲的边缘和瑰丽的颗粒。当然,这都是我的想象。”毕淑敏说,《花冠病毒》的出版,弥补了她在非典时留下的遗憾。
>>题材
不软不硬科幻小说
《花冠病毒》讲述的是人类和病毒之战。201N年,“花冠病毒”疫情突然袭击中国大城市燕市,一时间,民众的生命陷入危机。小说展现了奉命亲临抗疫一线采访的女作家罗纬芝、抗疫总指挥袁再春、以身试毒的科研教授于增风以及1000多万市民,在面对灾难时的心理挣扎和在绝境中的强大与坚韧。毕淑敏在讲述生命冒险故事的同时,也更深入地对人性、救赎等命题进行了诠释。
小说里,花冠病毒形态绚烂美丽,和它的凶残形成强烈反差。毕淑敏说,她当初为病毒起名字时并没有考虑很多:“病毒是古老的存在,名字只是标记。我听一位病毒学家讲过,在电子显微镜下,有些病毒非常美丽。我喜欢这句话和它后面的观点与情绪。这句话影响了我,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字。病毒是没有思想的微小个体,它是无知无觉的。它的形状和它所引起的病症,并无直接关系。不适宜用人类的感受来评判病毒。”
毕淑敏说,《花冠病毒》是一部纯虚构小说,她更愿将这部小说归入科幻小说范畴,“我和一位科幻小说专家谈论过此事,他也认为可以归入科幻小说。我知道科幻小说分为‘软科幻’和‘硬科幻’,这部小说应该算是不软不硬的科幻小说吧。科幻小说应该有科学知识,有幻想的成分。当然,还要有好的故事和活灵活现的人物。我要朝这个方向努力。”
>>人物
罗纬芝非自我写照
《花冠病毒》塑造了多个典型人物,比如深入抗疫一线的作家罗纬芝、花冠病毒治疗药物研究者李元、抗疫总指挥袁再春等多个人物。对于这些人物,毕淑敏自称都喜欢都费心:“因为写的时候,要契合他们的内心,尽可能找到他们思维的轨迹和行动的根据与外在表现。要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共忧共喜。写完了,就跳出来了,轻拿轻放。”
值得注意的是,在毕淑敏笔下,具备医学背景的女主角罗纬芝并非扁平的“高大全”形象,作者用很多笔墨描写了她面对疾病、面对病毒的恐惧和茫然无措。有读者认为毕淑敏有意借罗纬芝投射现实中每个普通人的影子,她所面对的矛盾和选择其实也是现实中人们的矛盾与选择。毕淑敏反对这种观点,她说:“面对灾难,特别是极其险恶的环境,人性深处的某些幽暗部分,会更加鲜明地表现出来。与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时的轻松是截然不同的。罗纬芝只是基于自己的成长经历和现实状况,表现出很多具体的想法、做法。我设计的是这一个人在这种特定情况下,可能会出现如此的反应状态。她的表现由她自己决定,和他人无关。”
女主角罗纬芝在小说中作为作家的身份出现与毕淑敏基本契合,有读者认为毕淑敏写罗纬芝,其实是在写自己,借曾经身处非典的感同身受与遭遇来写小说。毕淑敏依然否认,她说整个《花冠病毒》都是虚构而成的,罗纬芝也不例外。
>>主题
心理能量是种动力
在《花冠病毒》里,人类历经重重困难,最终选择“元素”作为最后对抗病毒的终极武器,并依靠心理能量战胜了病毒。
对于心理能量,毕淑敏解释说:“我们的身体和心灵密不可分。如果一个人只有身体而没有心灵,那他就是行尸走肉,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人的心理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们的生理状况。如果你紧张,你的心跳就会加快。如果你害羞,你的面部血管就会扩张,脸就红了。同理,人的身体在遭受非凡打击的时候,例如本小说中所出现的被某种陌生病毒袭击,没有特效药,心理能量就是我们所能依傍的强大生力军。平日我们常说,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本。这个内因,我觉得就是指心理能量。”毕淑敏说,她在书中特别强调人的心理能量,因为这种力量是走出灾难的巨大动力。
2012年已经开始,“末日情结”早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在坊间大肆被谈论。有读者认为,毕淑敏的小说在2012年推出,多少跟人们的末日情结有关。对此,毕淑敏说:“《花冠病毒》和末日情结无关联。我只是从人类进化和环境保护的状况出发,觉得有可能出现人与病毒之战这样的危险。”毕淑敏期望读者不要纠结于本书的技术细节,比如不要对来自雪山的矿泉水产生恐惧,不要擅服某种元素,不要对病毒噤若寒蝉,不要和SARS对号入座,不必寻求真实的燕市在中国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