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30年轨迹:第一届李谷一《乡恋》被点播最多
记者 杨雪梅
从1983年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算起,今年的春晚正好是第三十届。可以说三十年春晚伴随的正是我们国家发展变化最大的三十年,春晚走过的轨迹反映的也是我们国家社会生活的巨大变迁。记者采访了与春晚三十年相关的一些人,让我们听一听他们记忆中的春晚。
——编者
“1983年的《乡恋》,个人情感可以表达的一个信号”
“谁能想到,一台晚会居然持续了三十年,再有预见性的人也不会想到这一点。”黄一鹤,1983年、1984年、1985年、1986年和1990年春节晚会的导演,在接受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的纪录片《春晚》的记者采访时,依然对30年前的如履薄冰记忆犹新。
“1983年春晚最令人难忘的是李谷一的《乡恋》。”黄一鹤导演,他几乎奠定了春晚的基本格局。“当我们决定办一届春晚时,作为总导演,个人的感觉好像是一匹久未上战场的战马听到了冲锋的号角,恨不得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当时我们几个人彻夜未眠,讨论来讨论去,确立了几个基本的原则,一个就是要表达欢乐传递欢乐。还有一个就是要有群众的参与,要让群众点他们爱听爱看的东西。”
当时家里有电话的人都不多,有电视机的人也很少。中央电视台勉强找到四部电话,让观众来点歌。没有想到,备受争议的《乡恋》被点播的最多。“既然说了要体现群众的愿望,那就只好让李谷一唱《乡恋》。这一唱被认为是一种信号,即表达个人情感的歌可以唱了。”
“由于第一届春晚的播出完全是没有宣传的,很多人都没有看上,第二年,很多人在春节前就已经商量着凑钱买电视了。如何超越第一届让我们很头疼。”有一天黄一鹤在报纸上看到一条非常小的消息,说撒切尔夫人要来北京和邓小平谈论香港回归的事情,这一条小小的消息启发了黄导,他也不知哪里来的机灵劲儿,一下子想到海外游子和大陆同胞一起过大年的点子,申请邀请香港的歌唱家来参与晚会,“这使春晚有了更深的感情与含义,包含了海外游子回家过年的含义。”
而1984年春晚最大的成就还是对小品这一形式的开拓。陈佩斯与朱时茂的《吃面条》使小品这一品种从此再未缺席过春晚,而且捧出了一大批类似的艺术家。“还在试演出前,就到国家体育总局给运动员们看这个小品,大家原本都坐在马扎上,后来所有的人都坐不住了,在地上捂着肚子乐不可支。可是节目进行审查时,大家觉得除了可乐之外,这个节目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就是说没有可点的那个主题。虽然没有人反对,可是也没有人赞成。”在大家都觉得不可能上春晚时,黄一鹤都没有放弃。最后节目终于上了。
在接受央视纪录频道的采访时,陈佩斯说,当时大家住的还是那种筒子房,一排一排集体宿舍似的那种房子,用的还都是公共厕所,“第二天上厕所的时候,听隔壁小孩都在说着我们那个小品的台词,边说边乐,几个小孩逗来逗去的。我觉得当年的春晚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它明确地传达了一个信息,就是什么呢?把快乐还给人民,这非常重要。其实喜剧能直接判断一个社会文明程度,所有被禁锢的社会和僵化的生活都不允许喜剧的存在,所以,把欢乐的权力回归人民,这是一个非常及时的信号。”
“我们对春晚不满意,其实是对我们自己不满意”
刘文是纪录片《春晚》的总导演。他们这个团队采访了40多位参加过春晚的艺术家和工作人员,包括黄一鹤、朱时茂、陈佩斯、李谷一、乔羽、张明敏、蒋大为等。这个纪录片分为五集,将在壬辰年的正月初一开始播出,一共五集,想告诉观众“一个熟悉的却未曾知晓的春晚”,为观众揭露春晚背后的故事。
你知道第一台春晚的第一个节目是什么吗?你知道回家看春晚的习俗是怎样慢慢形成的?你知道每一个经典的作品是怎样炼成的?你又知道有多少草根上春晚的梦是如何实现的?更为重要的是,一个春晚又是如何凝聚家的情感国的情怀?显然五集的纪录片不可能清晰地讲清楚这些脉络,但刘文说,我们想努力讲清楚。
纪录片的另一位导演李侠告诉记者,我们对春晚不满意,其实是对我们自己不满意。春晚只是这个时代面貌的反映,如果你觉得春晚浮躁,那也是因为这个社会的浮躁。“这次因为要拍摄纪录片,我们也有采访海外的观众,他们都很满意,因为他们并不经常看到这样的晚会,他们一年也许只看这一次,他们是借这台晚会来了解过去的一年中国发生了什么,来感受中国现在提倡的是什么流行的是什么,谁是最红的歌星,谁代表未来一年的趋势,每一个小品反映出的大家的心态是怎样的,所以说春晚传达的只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症状。”
刘文说,如果说以前人们还只是从春晚中看一些时尚的流行趋势,那么现在积累了三十年,观众更感兴趣的是,这三十年的春晚传达了哪些亘古不变的价值观,真善美在我们的时代是通过哪些人和事来呈现的,而每个观众心里的那些疙瘩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得到疏导的。
“三十而立的春晚还会有下一个三十年吗?”
央视曾经做过一次调查,请观众投票选出最满意的一届春晚,没有想到的是,大家最满意的居然是第一届,那最远的一届却是大家记忆最深的一届。其实这三十年的春晚,最大的主题是如何超越所谓的经典。
为了拍关于春晚的纪录片,李侠他们全程跟踪了今年春晚从成立到每一次排练的全过程,“现在的导演团队已经都是看着春晚长大的一代人了。我们每个人都是春晚的观众,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春晚故事,又都有一台共同的春晚。虽然现在过年的形式多种多样了,但春晚依然有自己的存在价值。”
据说,今年的春晚,有一大板块就是向春晚过去的三十年致敬,费翔、杨丽萍、蒋大为等曾经为春晚奉献过经典的艺术家都会被请回来,他们的节目也会被重新演绎。而今年春节的主题也强调了回家过春节这一主题,而不是龙飞凤舞龙腾虎跃这样空泛的概念。
正如一位专家所说,每个时代都应该有新的东西、新的形式,大家也都有新的生活,我们不能再去苛求回到那种大家围着一台电视看节目的时候了,否则你就等于苛求整个社会都停下来去为一个春节晚会服务。但这并不妨碍春晚一年年地办下去,一年年地创新。
中国民协节庆委员会主任、传统文化学者李汉秋认为,全家围坐看春晚已成为一种新民俗,成为很多人除夕夜不可或缺的内容,因此它具有了一种人伦礼仪的性质。在除夕夜,人们不远千里万里地赶回家,绝非只是为了吃一顿年夜饭,而是参加一种阖家团聚的仪式。所以春晚应增加一些表现传统除夕典礼仪式的内容,以给现代人一些指导。同时春晚应更加强调参与性。这种参与性不仅仅是指如《我要上春晚》之类的海选,而且包括场内场外的互动,这种互动也不是宣读一些来自远方的贺信,或是连线现场演员、嘉宾的远方亲人等,应该有更多的创新,当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春晚时,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进行挑剔的人就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