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里是女儿眼中的神 厕所里逃过张作霖枪口

　　2月5日，声乐教育家和女高音歌唱家蒋英辞世。蒋英身上的光环很多，关于她和钱学森的伉俪情深，她的日本籍母亲左梅的传奇身世都被众多媒体热炒不休。但是，关于她那位传奇父亲蒋百里，却鲜有人提及。

　　蒋百里出身书香世家，却为“中华之崛起”而研习军事，用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会副会长王建学的话来说，他堪称“文武双全”。有趣的是，蒋百里还曾与历史上的沈阳有着密切联系。

　　上世纪40年代，报人陶菊隐曾做过一部《蒋百里先生传》(1982年中华书局有过再版)。我们又恳托王建学先生帮忙查找相关史料。通过王先生的引述和这本尘封已久的小书，我们或许能够还原蒋氏家族的过往，重现蒋百里先生在奉天的尘封故事，了解蒋英姐妹们与蒋百里的难忘父女情。

　　海宁蒋氏 藏书世家走出军事少年

　　清光绪八年(1882年)，蒋百里出生于浙北硖石镇的大家族，他祖父蒋光煦是藏书家。蒋百里原名蒋方震，百里是他的字。

　　蒋光煦晚年得子，这个孩子就是蒋百里的父亲蒋学烺。但蒋学烺生来右臂残缺，家人们又因他为畸形儿而加以歧视。

　　因为这事儿，学烺长大后曾愤而离家出走，想去庙里当和尚，走到半路被一位行医的长辈拦下，授以岐黄之术，还帮助他娶了浙江海盐秀才、名医杨笛舟的独生女杨镇和为妻。

　　蒋百里的母亲是个知书识字的女人，小蒋咿咿学语时，母亲就开始教他识字，等他年纪渐长，又给他讲《封神榜》《西游记》。年幼的蒋百里有过耳不忘的本领，有时他溜到镇上小茶馆，就爬上茶客喝茶的桌子，大声讲述姜子牙登台拜将、孙行者大闹天宫，把茶博士和茶客逗得哈哈大笑。有时候，他还召集邻家小伙伴玩行军打仗的游戏，把大家分为两队，对阵演习，他则举着指挥棍，俨然是个发号施令的大将军。一次，他的指挥棍失手打伤一个小孩，人家的父母跑来问罪，“全军”哗然而散，“大将军”也悄然不知去向。

　　11岁那年，父亲让蒋百里回原籍蒋氏家塾附读。两年后甲午战争中国战败，割地赔款，年幼的蒋百里深受刺激。

　　19岁，蒋百里入读杭州求是书院，书院的监院就是他的恩师陈仲恕，陈先生很看重蒋百里，不仅在当时，就算后来蒋百里学成入奉天任总参议，陈仲恕都给了他莫大的帮助。

　　1901年，蒋百里得人资助，留学日本，进入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军事。当时浙江留日学生共35人，蒋百里建议组织旅日同乡会，还发行了一本叫做《浙江潮》的刊物，宣传民主革命思想，第一届主编即由他担当。蒋百里的老朋友钱均甫1902年到了东京，学的是教育学，他对那时的蒋百里印象也很深。“一天到陆士访问百里，远远看见一位体态清癯的汉子在操场里翻铁杠子，走近前一看，才知道就是出国前弱不禁风的老窗友。”蒋百里自负地说：“我每天早上在这里锻炼身体，你看，我的身子不是比以前结实多了吗？”

　　两次入奉 把先进军事技术传到东北

　　蒋百里在日本待了六年回国。那时，留日士官生回国后挺吃香，蒋百里的同学蔡锷，就被广西巡抚张鸣岐聘了去。他的老师陈仲恕归国后入了当时盛京将军赵尔巽的幕府，正是他将蒋百里推荐给赵尔巽。赵尔巽破格用人，委任他为“督练公所总参议”。

　　王建学介绍说，20世纪初期，清政府开始推行“新政”，主要举措包括发展工商业，开办新式学堂等等，而军事上一个重要举措就是在各省设立督练公所，编练新军。督练公所是一省督练新军的最高枢纽，督办由将军或督抚兼任，其总参议相当于总参谋长。不到30岁的蒋百里能够一跃而居高位，就算在当时也堪称异数。

　　但蒋百里刚到盛京(今沈阳)参与组建新军，就发现这里新旧军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旧军的气焰咄咄逼人。像行伍出身的将领张勋、绿林就抚的巡防营统领张作霖，都是露骨反对建立新军的，而主持新军事务的蒋百里也被此二人迁怒。

　　“蒋百里那次到奉天只待了三个月。当时，他的老师陈仲恕听到一些风声，害怕对蒋百里不利，便劝他及早离开这个是非场。”王建学说。因为当时德国的陆军最强，蒋百里直接找到赵尔巽，要求到德国实习陆军，以求深造。

　　“虽然蒋百里这次到奉天的时间很短，但他给这里带来了在日本学习的最先进的军事理论和军事技术，这些先进的东西，多少影响了当时在奉天训练的新军和年轻将领。”

　　在德国，蒋百里曾拜他的德文老师阿司特夫人为干娘。阿司特夫人回忆，当年在德国的蒋百里年轻漂亮，善于跳舞，有一次参加舞会时，他的华尔兹舞得了第一名。

　　三年赴德实习期满，蒋百里先回了北京，受邀住在光明殿胡同良弼的家中。良弼也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以知兵而为清末旗人翘楚。但政治上，他是个典型的保守派，后来因为坚决反对清帝退位，被革命党人暗杀。良弼看中了蒋百里，再三请他担任禁卫军标统(相当于团长)。蒋百里却说：“在日本，我当过排长级尉官，在德国升任见习连长，如果按级升迁，也应该是管带(营长)。我担任军职也是求学的过程，应当一级一级地往上升，以免经验脱节。”于是，蒋百里被任命为禁卫军管带。

　　1911年初，赵尔巽在转任两湖、四川总督后，调回奉天任东三省总督。他上任后向朝廷奏请，调蒋百里回督练公所仍任原职，不过这次调任，却在程序上出现了问题：蒋百里那时的官衔只是管带，属于中下级军官，而总参议则是上中级军官，差了好几级，官场上说不过去。赵尔巽特意想了个变通的法子：在奏折上避去管带官衔，而改称“留德学生蒋方震”，“以二品顶戴任用”。

　　蒋百里在禁军管带任上，很受官兵拥戴。他辞卸当日，全营官兵围在他住所的门前，不让走，还是良弼用梯子从后楼把他偷偷接下来。当天，蒋百里就离开北京，二入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