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呼吁盗抢文物恢复死刑 称维修性拆除显无知

全国政协委员冯骥才

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宋新潮

　　破坏名人故居等文物的行为，惩戒标准是否应该突破50万元上限？7日上午，国家文物局局长励小捷参加文艺界别联组讨论时，委员们已经就“维修性拆除、保护性拆除”、“50万元上限”等文物保护问题，展开了“专场讨论”。昨日下午，在文艺界别的小组讨论会上，多名委员再次回归到文物保护主题，并在7日讨论的基础上，探讨对于盗抢文物的行为，该不该恢复最初的《刑法》判处标准“死刑”。

　　【第一幕】

　　杨力舟：

　　醉驾入刑效果明显

　　盗抢文物也应效仿

　　“前天（7日），励小捷局长参加咱们小组讨论时，说得很明白，所有维修性拆除、保护性拆除，都是违法的。可我今天还是想再说说文物保护，还是不放心”，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美协副主席杨力舟率先发言。

　　国家文物局原局长、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跟杨力舟坐在同一排，两人中间只间隔了三个人。杨力舟上身前倾，看向单霁翔，“单局长肯定比我们更了解盗抢文物的情况。我认为，应该修改法律，盗抢文物应该判处死刑。原来，禁止酒后驾车方面的宣传教育做了很多，交警查得也很严，但结果怎么样？还是刹不住。可去年，醉驾入刑，效果立竿见影。这就是法律的震慑效果”。

　　停顿了几秒钟，看到单霁翔没有接茬，杨力舟接着说，“还有破坏名人故居的行为，最高才罚50万元，太低。蔡元培故居就是我眼看着拆了重建的，原址复建，可不是原来的味道，更称不上是文物。所谓的维修性拆除、保护性拆除，原来发生了很多，现在还在发生。太多文物毁掉了。我记得，大约20多年前，有关部门就表态，北京名人故居资源丰富，如何保护要出统一规划。”

　　【第二幕】

　　陈醉：

　　毁坏原址立碑记录

　　对错留给历史评说

　　杨力舟发言结束，再次看向单霁翔，可未待单霁翔开口，坐在杨力舟对面的全国政协委员、安徽省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侯露接上了话茬，“盗抢文物该不该判处死刑，这一直有争议。我个人赞成判处死刑”，她说。

　　据了解，此前《刑法》曾规定，走私文物以及盗墓等行为，最高可按死刑处。但去年通过的刑法修正案，取消了走私文物、盗墓等13种死刑。但是否该取消？对此，文物界、法律界一直存有争议。

　　侯露有些激动地说，“争议就是因为，有人总是（说）跟其他国家接轨，死刑这样立法层面的事，也要跟其他国家接轨。所以认为，不能轻易动用死刑。但是，中国法律还是应该建立在中国的国情基础上，尊重中国的传统。我们不能靠挖古人的坟，靠破坏文物，走向现代化。对于不尊重传统、破坏传统文化、对传统文化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坏的人，就应该重处”。

　　“可说到底，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政府应该转变文物保护观念。不是为保护而保护，而且，保护文物和经济发展并不矛盾”，侯露说。

　　“《刑法》刚刚重修，再修，比如规定盗抢文物判处死刑，不大可能”，紧随侯露之后，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陈醉说，“我今年提交了一个提案，就是解决这个问题。既然修法不可行，那么我们就在被损坏的文物原址，立一块碑，碑上写明，哪年哪月，谁拆除了文物，是谁主张拆除的，是谁、哪个机构批准拆除的。至于拆除的对不对，批准的合不合理，一切留给历史。这对于热衷于破坏文物追求GDP的政府和部门来说，能起到有效的牵制效果”。

　　【第三幕】

　　单霁翔：

　　未必动用死刑

　　但应该从严惩处

　　杨力舟、侯露、陈醉紧凑的发言结束后，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听得见纸张翻动的声音。“文物方面的问题，还是单局长最了解，大家说了这么多，还是听听单局长怎么讲”，主持人打破了平静。

　　不只是杨力舟、侯露、陈醉三人，会场内委员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单霁翔身上。“那我就汇报下我到故宫两个月的体会”，单霁翔终于开口，“昨天（8日）记者见面会，我口误了，把故宫的历史600多年，说成了600多万年。其实当时想说的是，我希望故宫能存在600万年，甚至更久”。“之前，世界上没有一座博物馆，年人流量超过1000万。可去年，故宫的人流量达到了1400万人次，这个数字很纠结，一方面，这么多人喜爱故宫，可另一方面，也对故宫的安保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单霁翔的发言，大约持续了四五分钟，可一直到发言结束，他也没有直接回应杨力舟等三人的疑问。

　　小组讨论结束后，面对记者的追问，单霁翔表示，中国正处于城市化、工业化的发展过程中，“在这样的发展阶段，盗墓等行为有可能高发，所以法律应该根据客观情况的需求，适当调整。对于盗抢文物、走私文物等破坏文物的行为，未必动用死刑，但应该从严惩处”。

　　对于“城市建设与文化遗产保护的关系”，他交给记者一份文字资料，写有他的观点：“关键要看用什么样的文化理念看待城市建设与文化遗产保护的关系。”

　　“事实上，文物保护与社会发展可以共赢。说文化遗产保护会阻碍社会发展，这是观念意识上的误区，必须纠正，应该站在人居环境保护的高度看待文化遗产保护”。

　　画外音

　　中国有660个城市，在这30年我们急速的城市建设和现代化的冲击中，出现了现在的（维修性拆除这种）情况，这是我们的一个文化悲剧。我们把几百年、上千年形成的千姿万态的具有个性的城市都变成了千城一面，我们把这样的东西交给后代，后代只能说我们这一代无知。

　　——全国政协委员冯骥才

　　对于大家非常重视的历史文化名人故居，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也仅仅保留了一小部分，实际上留下的也已经遭到破坏。确确实实，我们现在的相关法律有很多漏洞。今年全国人大常委会有关部门已经通知国家文物局要做一个文物法执行情况的调研。我想这会对下一步文物法修订提供帮助。

　　——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宋新潮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王姝